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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撥開他額前潮濕的劉海,露出那雙哭紅的茫然的桃花眼,知道他眼睛又失明了,有點心疼。
「嗯,回來就不走了。」
慕斯低頭,親吻著他的眼皮,懷裡有些纖薄的言諭哭到輕輕顫抖著,緩了很久,才扯住了慕斯的衣角,睫毛撲簌簌抖著,鼻音重重地說了聲好。
慕斯低聲說:「寶貝,這次回程的路上,我沿途聽說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情,我很遺憾錯過了你的成長,但是很高興看見你的優秀,現在就連焦爾族也懼怕你的威名,我走的時候,他們還稱呼我為蟲母冕下的兄長呢。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不被稱呼為元帥是一件幸福的事。」
言諭把頭埋在他鎖骨上,輕聲說:「別誇我了,哥哥,我沒有那麼好。如果哥哥下一次再丟下我,我就什麼都不管了,一定要跟你走。」
慕斯摟著他,笑著摸摸他的後背,哄著,「別這樣說,哥哥答應你,再也不離開你,好不好?」
「……嗯,說話算話。」言諭豎起小手指:「還要拉勾。」
慕斯縱容的允諾了,伸出手,和弟弟拉勾,小手指勾在一起,大拇指對上,言諭終於開心起來,手指穿進慕斯的指縫裡,緊緊扣住了他。
「哥哥……」
「嗯?」
「沒事,只是想叫叫你。」
兄弟分開這八年發生了太多的變故,雖然不幸,卻也萬幸,都是為了蟲族的帝國安穩而戰鬥。
哥哥帶兵打仗,在外面風吹雨打,炮火紛飛,這條命是一次又一次死裡逃生撿來的。弟弟在星系裡處理政務,日夜殫精竭慮,兢兢業業,分明快十年不見了,可是今夜一見面,就好像中間分別那些年從沒存在過。
言諭仰起頭,看著慕斯笑,溫柔的桃花眼彎成了小月牙,細碎的光含在他烏黑的眼睛裡,他一刻也捨不得讓哥哥再離開他了。
慕斯溫和的放開他,讓他靠在床頭上,細心地問:「寶貝,你現在皮膚溫度很高,喝不喝水?」
言諭坐在被窩裡,搖搖頭,「不喝。」
慕斯溫柔的問:「你在發情期,身體很虛弱,夜裡也會不舒服,餓不餓?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不餓,我什麼都不想要。」言諭輕聲說。
慕斯望著眼前語氣軟綿綿的弟弟,知道這些年他過得不賴,蟲族悉心呵護照料著他,才把小蟲母養成這溫柔挺拔的模樣,還細皮嫩肉的。
慕斯想到這個形容詞,莫名覺得很好笑,咳了咳,哄著他說,「哥哥不問了,我們睡覺好不好?」
慕斯的語氣像哄個小寶寶,言諭有點臉紅,但是眼巴巴地問,「那哥哥會一直陪我嗎?」
小蟲母看上去是在好脾氣地詢問,實際上手臂把慕斯摟的緊緊的,好像只要慕斯說不,他就會像小樹袋熊一樣纏在他身上,慕斯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這會兒他也不是手握生殺的冕下了,只是哥哥的小跟屁蟲。
慕斯忍不住笑道:「哥哥不走,就留在這兒陪你睡覺。」
言諭抿著嘴唇笑起來,點點頭,躺進被子裡,手裡還緊緊攥著慕斯的手,就像抓住蜜糖的小蟲。
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言諭這才想起伊黎塞納還在這,頓時腦子裡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一下子怔住,馬上提起被子,扣在腦袋上。
慕斯疑惑問:「這是怎麼了?」
言諭悶聲說:「哥哥,不要讓他進來。」
慕斯說:「是雄侍嗎?還是別的什麼蟲?」
言諭不回答了,慕斯慢慢撥開他的被子一看,言諭閉著眼睛,抱著膝蓋縮成一團,臉頰很紅,似乎正在回憶什麼事情。
「寶貝?」慕斯喚他。
言諭扭過頭,悶悶地說:「……是伊黎塞納。」
慕斯一怔,「他怎麼了?」
言諭委屈巴巴地跟哥哥小聲說:「他欺負我。」
話音剛落,伊黎塞納端著托盤走進來,看見慕斯那一瞬間,他愣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直到他聞到慕斯身上沉穩厚重的費洛蒙味道,才恍然放下托盤,半跪著,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說:「元帥,是您回來了?」
「嗯,你起來吧。」
在星艦上的時候,慕斯已經了解過他離開這些年帝國發生了什麼,有一件很重大的事,就是
全帝國都知道蜂族的監察官伊黎塞納在深淵裡死亡了,屍骨無存,至今未歸。
那眼前這個是鬼?
慕斯仍舊沒明白言諭說的「欺負」是什麼意思,回過頭一看,溫吞吞的蟲母冕下又把頭蒙起來了,還翻過了身,窩成一個球。
慕斯彎彎眉眼,知道言諭是說不出口了,決定暫且先不追問。
伊黎塞納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雄蟲,品性兼優,估計是少年蟲之間的打鬧,慕斯沒有當真,走到伊黎塞納身邊扶起他,低頭看了眼托盤。
慕斯端起一個茶杯,掀開蓋子,聞到了香濃的乳蛋白味,另一個茶杯里則盛著一級營養液,慕斯數了數,一共十二個杯子,每盞都是營養補充劑。
慕斯知道這都是給蟲母準備的,也猜得到伊黎塞納經歷了多少坎坷才回到蟲族,不願提起他的沉痛回憶,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