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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蟲們不僅販賣咖啡豆,還做巢穴,他們會往咖啡豆里吃出一個個小洞,在洞內產卵,一旦卵孵化成幼蟲,幼蟲就繼續在豆子裡吃,不過比較有趣的一點是,咖啡果甲蟲族沒有倫理觀念。」
言諭「嗯?」了一聲。
伊黎塞納忍不住抬眸看他,言諭那雙細長的手揉著白毛巾,手指在黑髮里穿梭,一時間伊黎塞納分不清是他的手更白皙,還是毛巾更白。
伊黎塞納頓了頓,「……沒錯,雌蟲閣下會選擇和自己的兄弟交.配,極端缺乏蛋白質的情況下,他們也會選擇孤雌生殖,不需要雄蟲也能進行繁殖。」
「很神奇,」言諭把白毛巾晾在一旁的衣架子上,捏起一粒咖啡豆左看右看,「那他們的基因很具有研究性,帝國實驗室沒有邀請他們做自體繁殖研究嗎?」
伊黎塞納搖搖頭,「他們不能被研究,咖啡蟲的身體氣壓很特殊,只要有外力刺破身體,他們馬上就會死亡,所以他們都安穩的做果農,不離開一號自治洲。」
言諭笑了笑,「那我們有機會可以去那裡旅遊。」
「嗯。」伊黎塞納也磨好了咖啡,給言諭倒了一杯,加了精神力鎮定劑,遞到他手裡,「鎮定劑能穩定你的S級精神力,否則你今晚可能會頭疼。還有,咖啡有點燙,要慢慢喝。」
伊黎塞納事無巨細地叮囑他,半邊臉一直隱匿在黑暗裡,燈光勾勒出他俊美的臉部輪廓,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他的異樣的。
言諭道了聲謝,捧在手裡,慢吞吞地喝。
霧氣蒙蒙繞在他眼睫毛上,剛出浴的蟲母冕下清新的就像一塊無蟲品嘗過的蛋糕,皮膚冒著水汽,後背的蝶翼也被好好的洗過,翅面的晶藍紋路看得清血管走向,還掛著水珠,靛藍色如同華麗夜幕的翅膀就這麼愜意的在晚風裡扇動著,連同言諭的心情也輕鬆下來。
少年穿著寬大鬆散的純白襯衣,白棉長褲,修長的腿被松松垮垮的褲子包裹起來,他光著腳踩在毛絨地毯上,慢悠悠地走向沙發。
言諭喝了一口咖啡,把杯隨意放在手邊,坐在沙發里,平平常常地打開隨身光腦,開始處理帝國總政所發過來的臨時公務。
現在隨時隨地看光腦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不管他身在何處。
帝國總政所的級別高於王庭政務處,現在蘭諾調離軍政處執行辦,調去那裡工作,總政所的效率因此提升翻了一番,很難說是蘭諾一隻蟲的功勞,但也絕對和蘭諾的豐富經驗脫不開關係,主要是兩棟樓挨得很近,蘭諾認識的蟲就多了,總能把工作調度的非常協調。
言諭看東西又仔細又快速,手指敲擊鍵盤打字的速度飛快,表情平靜而專注,瞳孔里反襯出屏幕的白光,像星光一樣閃過他的視野。
伊黎塞納背靠在陽台欄杆上,握著咖啡杯抿了一口,挽風拂過,他的眼神就這樣輕飄飄地轉移到他臉上。
可能是言諭這會兒沒貼信息素抑制貼的原因,他渾身上下散發著淡淡的香,蜂蜜混雜著花蕊的香,讓蟲感覺他那身衣服都是香的。
明明它們被從衣櫃裡拿出來的時候只有洗衣液的味道,現在它們變成了蟲母冕下穿過的衣裳,擁有了全世界絕無僅有的美好味道。
如果它被放置到衣櫃裡,那麼一整個衣櫃都會有他身上清香的信息素味道吧?
——他。他。
祂。
祂在眼前,也在心上。
祂近在咫尺,也遙不可及。
……怎麼辦?
想要觸碰祂,心就此亂成一團,但是不能,尊貴的蟲母冕下……怎麼辦?怎麼辦?!
伊黎塞納垂下眼眸,屏住呼吸,把滾燙的咖啡一飲而盡,咖啡進到他的食道里就被冰鎮掉,伊黎塞納讓自己冷靜,快步回去浴室那邊洗澡。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溫暖的水流緩緩淌過。
伊黎塞納靠著白瓷磚的牆,他的精神力好像被蟲母冕下刺激到應激了,無辜的在水蒸氣里亂竄。
對於雄蟲來說,精神力應激會導致行為激進,可能會傷害到雌蟲閣下們,一般這種時候,如果不能用抑制劑,就只能用電擊項圈了。
伊黎塞納關了水,從盥洗台鏡子後取出一支抑制劑,順著靜脈打進了手臂血管。
他手臂的青筋位置很好找,針頭沒進血管,緩緩注入緋紅色的抑制劑。
他抬起頭,看著鏡子裡自己壓抑到幾近瘋狂的神色,平素湛藍無波的瞳孔因抑制劑的注入而晃動,伊黎塞納閉了閉眼睛,重新換上冷峻鋒利的表情。
他稍稍冷靜一下,穿好衣服走出了盥洗間,在臥室里找到一枚電擊項圈戴上,然後翻起衣領,把項圈隱匿在領口之下。
銀髮將項圈完全遮住,伊黎塞納仰起頭,看著項圈上鑲嵌的那顆切割成六面的紅寶石,當它紅到發光的時候,就說明精神力超標了,他必須把自己電暈過去才行。
伊黎塞納平靜的想,也沒關係,只要不傷害到言諭就好,他要做的是把野獸關進籠子裡,而不是把無辜的獵物關進籠子裡。
言諭看伊黎塞納穿戴整齊的走出來,就關閉了光腦,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