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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斯上將絕不是貪生怕死的雄蟲,他會去,這一去,不知道慕斯上將會不會還像那次一樣一身是傷。
說起來,還不知道慕斯的傷是怎麼快速癒合的,簡直是個奇蹟。
慕斯聽完之後,沉默了一陣子,喝盡杯中的酒,冷靜的說:「回復陛下,我一定會去,並且會活著回來。」
他的話一出口,所有軍官都露出了塵埃落定的表情。
宴會廳外,言諭什麼都聽不到,但他閉上眼睛,大腦里的感知力開始發揮作用,飛船推進器運作的噪音、扇葉轉動時一顆螺絲鬆懈,這些聲音在他耳邊環繞,讓他聽見了許多不尋常的心跳聲。
比起一般的蟲族還要快,好像聽見了什麼令人擔心的訊息。
言諭回過頭去看宴會廳,那些軍雄圍在慕斯上將身邊,一張張臉嚴肅認真。
他們拿著一紙軍書。
言諭垂了垂眸,猜到是什麼原因了。
晚上,慕斯把言諭抱到床上。
他對言諭隱瞞了要去遠征的軍事計劃,打算只告訴他自己要加班一陣子。
但是今晚不太尋常,小蟲崽不願意睡覺,小身體躲在被子裡,兩隻手抓著被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慕斯猶豫了一下,給臥室留了一盞燈,坐在言諭床邊。
「怎麼了,寶貝,」慕斯給他的被角往下頜底下掖了掖,「你很多天都沒好好睡覺了,怎麼不睡,是有什麼心事嗎?」
言諭的手抓著他的一根手指,纖細的小手,帶著些依依不捨的眷戀,一雙眼睛安靜又溫和地看著他。
「不困。」言諭靜靜地回答。
明明眼皮都打架了。
「怕黑?」慕斯溫聲說,「沒事的,哥哥等你睡著了再走。」
言諭搖搖頭,很明顯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又不說。其實他已經很信任慕斯,全心全意的依賴他,所以他沒有對慕斯保留他的情緒。
慕斯無法完全讀懂言諭的想法,他甚至有些無措,只能默默地陪著言諭。
他身上穿的是睡衣,一晚上應酬下來,他已經有些疲憊,右手揉了揉眉心。慕斯想,言諭需要他,他至少要陪著言諭睡著,不過軍情耽誤不得,他便在心裡默默制定作戰計劃。
直到他聽見言諭發出了一聲細弱的抽泣聲,好像受了傷的幼獸,或是某個被遺棄的幼崽。
慕斯的心驟然緊緊擰成一團,小心掀開他的被子,果不其然,看見一雙哭紅了的桃花眼,掛著眼淚盯著他瞧,小幼崽一個人可可憐憐地哭著,眼淚浸濕了被子,卻不發出一點聲音。
言諭還小,完全無法掩飾情緒,哭的已經很隱忍了。
但他終究是太過擔心,無法忘記慕斯傷痕累累地跌進火場那一刻,他幾乎要以為慕斯死了。
慕斯完全懵住了,他的直覺告訴他,言諭知道了他要上戰場。
慕斯不想知道言諭怎麼會聽見,他私心裡認為,他的言諭是最神奇的奇蹟,是被蟲神偏愛的孩子,蟲神奪走了他健康的體魄,一定會對他有所補償,比如強到離譜的精神力,至高的血液純淨度,甚至是卓絕的感知能力。
如果蟲神不給,慕斯願意用自己去補償他。
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去什麼時候回來,但他一定得安慰小言諭,至少要讓蟲崽今晚睡個好覺。
「寶寶,」慕斯伸手把他抱在懷裡緊緊地摟著,擦掉他的眼淚,輕聲地哄他,「我向你保證,我會安全回來的。」
言諭揉揉眼睛,他覺得丟臉,把頭埋在慕斯胸膛里,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小聲問,「真的嗎?」
說實話,慕斯也不知道。
但他輕輕吻了言諭的額頭,「是的,」他柔聲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這是我們的第二個約定。」
第23章
是的,慕斯很認真地履行過他們的第一個約定,並沒有因為他年紀小而敷衍他,言諭完全願意信任他。
言諭安安靜靜地窩在慕斯的懷抱里,他低垂著頭,哭的有點累了,現在沒什麼力氣,慕斯又很緊張,抱的他快要喘不上氣來。
等到慕斯意識到之後,小言諭已經憋紅了臉,睜著一雙微紅的眼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慕斯連忙鬆了些力氣,他總是忘了蟲崽接受不了成年雄蟲的力氣,雄蟲的前肢在進攻、抓抱、作業的時候都異常有力,能夠完全禁錮對方的動作,百分百用力甚至可以將機甲擠壓變形。
言諭應該有點疼,不叫出聲只是因為他很乖,儘管他只是一隻脆弱的小蟲崽,就算想掙扎,也沒辦法掙脫。
小蟲崽確信他的哥哥不會傷害他。
言諭終於能慢慢的呼吸,眼淚在一點點蒸發,哭出來的潮熱讓他白皙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粉色,慕斯回答的確實是他想聽見的答案,那種肯定的、不加猶豫的確定。
他的確被安慰到了,又想起額頭上那個蝴蝶輕觸水面的吻,很柔軟,小心翼翼的,那也是哥哥的承諾之一吧。
慕斯見幼崽心情好一些了,手才溫柔的順著他的背,言諭被他哄著,望向床頭柜子上的星星夜燈,靜靜地想,或許他應該問問慕斯要去哪裡,但是那會讓慕斯很為難,所以他還是不要問了。
慕斯又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覺得溫度偏低,意識到荒星系步入秋冬季,夜晚很涼,小言諭身體弱,處於生長期,很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