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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諭勞作半天,弄出一身汗,他想喝點水,慢吞吞走到植物園溫室的拐角,卻意外的看見了斯藍,斯藍正彎腰在薔薇科花叢里摘取花枝,仔細的除去敗葉,用來做典禮上的嘉賓花束,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了言諭,微微笑著說:「冕下怎麼過來了?」
言諭朝他走過去,斯藍就把手擦一擦,他回到花園後就被送去治療傷口了,現在穿著低調內斂的黑色制服,露出來的鎖骨白到發光,他有種沉靜內斂的美,一隻很能忍耐的蟲,也是一個從小就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童星,言諭對他的生平很好奇,就問了問他。
斯藍對自己的過往沒有絲毫隱瞞,只是說了現在自己已經淪為不知名十八線明星,這都沒關系,他都不是很在乎,只不過星網上開始有討論他的帖子,因為他是被冕下關照了的幸運蟲。
言諭想了想,「等你適應了自由的環境,你再回到你喜歡的領域吧,當明星也不能是文盲呀,我想你很快就會翻紅的,曾經傷害過你的蟲肯定會大吃一驚,後悔不已。」
「再說吧,」斯藍溫和的笑笑,「我現在只想照顧您,這是我的榮幸,目前我只想做這一件事呢。」
言諭也不會強迫他什麼,就和他一起打理花草,斯藍仔細裁剪了三十支薔薇,五支包成一束手捧花,言諭就把手捧花放進自己的輪椅里。
斯藍一回頭,他好像看見了斯藍背後有什麼毛絨絨的白色毛球一閃而過。
「那是?」言諭眨了眨眼睛,斯藍聽見了,回過身來,啊了一聲,解釋說:「是我的尾巴,冕下。」
他又轉過去,只見他的制服褲中間有一團兔子一樣的毛絨球短尾巴,在黑褲子上顯得特別白。
斯藍的資料顯示他是一隻委犬枯葉蛾,有毛尾巴,現在看起來蓬鬆潔白,簡直是太軟乎乎了。
言諭覺得很有趣,就一直盯著尾巴看,卻把斯藍看地不好意思了。
斯藍的頭髮里長出淺褐色的觸角,像流蘇一樣的梳子狀,垂下來就像垂耳兔的毛耳朵。
斯藍蹲下來,拉著言諭的手,仰著頭看他,溫柔與寵愛在眼眶裡糾纏,「我洗過澡,很乾淨的,可以邀請您摸摸我嗎?」
第57章
言諭就被他抓著手心, 溫順的在他長觸角須上摸了一下。
「……」
斯藍舒服的輕輕呼吸著,握著他手指的大手,下意識的揉揉他幼嫩的手心肉,觸角也跟著輕輕晃動, 喉嚨間蘸在愉悅里的嗓音低沉感性, 沙沙的輕哼著。
治癒的力量讓他整隻蟲都放鬆了下來, 言諭的手,和他的脾氣一樣溫柔。
被摸著摸著, 他深灰色的眼睛就沉下來, 呼吸也加重了, 有種隱藏在靜水之下的暗潮洶湧。
言諭正在安撫著他的精神力。
那樣溫柔的力量包裹著斯藍,所以斯藍才會覺得這麼舒服,想要卸下全身的力量, 把全部身心都給言諭保管, 支配。
斯藍也才成年沒多久, 抬眸看著言諭的眼神, 是少年雄蟲難以壓抑住的, 赤.裸裸的喜歡,像太陽光那麼熱烈, 藏都藏不住。
比起總以溫柔示蟲的沉穩的哈蘇納,斯藍沒那麼懂得壓抑情緒, 他顯得有些跳脫,活脫脫還是一隻愛恨都很明艷濃烈的少年雄蟲。
蟲族的生命遠遠到達了三百多年,斯藍安慰自己, 他才十九歲, 他還有很多年的時光,可以陪伴在蟲母冕下身旁。
斯藍這樣想著, 心情就變得快活起來,他望著言諭的下頜,唇角,耳畔,都很精緻,猶如蟲神做出來的最好的作品,他知道自己的血液在沸騰,但他還不知道這樣的目光意味著什麼。
在白塔那麼多年,他每天都在訓練體質,接受雄蟲們必須掌握的「知識學習」,他被訓練到望著柔軟的亞雌們的時候,心裡只有敬重和服從,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可他現在產生了一種陌生的心情,面對即將跨入十二歲的小蟲母。
不是把他當弟弟,也不是愛慕,很難形容,那種情緒讓他感覺到小心翼翼,又感覺到難過不舍,就算在娛樂圈拍戀愛戲的時候,他也從來沒對相方產生過這樣的心情。
是蟲族對冕下的天然的喜愛嗎?
好像不僅僅是那樣。
斯藍小小年紀就出來闖蕩,心已經很堅強,對他而言,美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他不在乎,他對一切美好與醜陋都心平氣和,他甚至忍得過白塔的調.教,並且最優秀那一隻。
起初他偷吃母巢的果子只是想活下去,機緣巧合下,他功成名就,然而這之後,他除了錢和虛名一無所有,現在,他只想先隱退娛樂圈,陪著冕下長大。
言諭停下了,「斯藍,你好些了嗎?」
「……冕下,」斯藍的嗓音更加的低沉,他有一把遠超於同齡蟲的好嗓音,「我覺得很舒服,謝謝您。」
「沒事的,」言諭的嗓音相比之下就很溫柔,輕輕的說,「能夠幫到你,我也覺得很開心。」
他看見斯藍把拉著他的那隻手拿到前面來,低下頭,輕輕親吻了他的手背,那是一個規矩又親昵的吻手禮,只有一下。
斯藍望著他的眼睛,「冕下,還會有下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