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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言諭隨著阿希亞,去往破碎星環第一區的蘭花螳螂聚集地。
言諭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莊園,這才知道,原來每個家族都在破碎星環有自己的產業,他們有各自的聚集地,不論是城市中心還是邊緣郊區,這些地方才是破碎星環除卻軍校資源之外,權力最為集中的區域。
一整個華麗的篇章在他眼前徐徐展開,權力財富,聲色犬馬,每個家族的興衰,不僅是蟲族宇宙小小的一角,更是整個蟲族穩定的基礎,蟲母冕下與王蟲閣下之下就是貴族階級,他們居住的地方奢靡華麗,和言諭以前居住的荒涼的荒星系截然不同,言諭感到完全陌生。
慕斯,慕修,慕瀾,還有加圖索,蘭諾,他們一直把他保護得很好,他們讓言諭隨心所欲地去軍校,去冒險,哈蘇納更是把他放在心坎里疼愛,伊黎塞納年紀雖小,也自己默默承擔著過重的壓力,不與他說,至於溫格爾,他也從未將苦和委屈掛在嘴邊,總是在遠處溫柔的望著他。
甚至是阿希亞這樣冷血的蟲,也在降落的第一瞬間,就重新把他抱在懷裡,貼的很緊,「王,」他說,「不要感覺害怕,這一晚上我都會陪著您,給您一個美妙的夜晚。」
一望無際的莊園裡燈火通明,照亮黑漆漆的夜空,阿希亞不允許任何螳螂靠近言諭,他非常冷漠地看著莊園門口揮舞鐮刀的侍從,五隻螳螂在打鬥,用鐮刀去砍對方的脖子,阿希亞低聲說,「滾遠點。」
五隻螳螂慌忙道歉,今晚這場舞會的蟲很多,阿希亞幫言諭戴上假面,這才把他放下,很紳士地俯下身,向他伸出一隻手,「美麗的閣下,」他英俊的臉龐帶著點惡作劇得逞的笑意,「我將您綁來我的家,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他化了一張小丑的假面,看起來很滑稽,言諭覺得很有趣,就拉住他的手,讓他帶著自己跳舞。
成年雄蟲和少年的奇怪組合吸引了蟲們的注意力,借著舞步,阿希亞慢條斯理地問他,「閣下,剛才為什麼不和基地長說話?」
言諭小聲說:「他想要向第四軍團要回基地的統治權,如果不能,就會說出剛才那段話,他總是有說辭的,基地長並不在意我是否真正是蟲母冕下,他只想要權力,不如就讓哈蘇納先生幫我打點他,不過今天還要謝謝您。」
阿希亞低低輕笑,「您的條理很清晰,簡直不像這個年紀的幼崽。那您應該知道,科里沙陛下和他的幾位皇子都將您視為眼中釘?」
「知道。」言諭點點頭,「沒關係。」
阿希亞對這位年幼的王有些刮目相看,他想了想,做了個決定:「如果您需要我,我可以為您付出我所有的能力。」
言諭眨眨眼,阿希亞又調皮的說:「比如,此時此刻,與一群漂亮但是愚蠢的小螳螂,邀請您跳舞。」
小螳螂們真的圍攏過來,揮舞鐮刀,像是啦啦隊,他們實在是很想很想靠近閃蝶雌蟲幼崽,言諭忍不住笑笑,他淡粉色的嘴唇逐漸變得紅起來,「好。」
蘭花螳螂因經常生活在蘭花叢中,體色和蘭花非常接近,本就是斑斕鮮艷的美麗蟲族,是螳螂家族中天生的掠食者,即使是同類,也一樣互相捕食,是很兇殘的。
但他們卻很乖巧,猶如一群小蘭花圍繞在他身邊,言諭眼花繚亂,卻很溫和地接受著螳螂們的悉心愛護。
言諭渾然不覺,阿洛緹娜花園外正發生一場血腥的戰爭,王宮精銳護衛團的蟲族屍體散落在灰濛濛的森林裡,潮濕的冷霧,異獸的屍體遍布四野,巨大如同山體的異獸垂垂欲死,他們被殺得毫無反抗能力。
整座花園裡的雄蟲都被驚動,卻不敢上前打擾戰場,除了S級的哈蘇納和白獅,他們拼盡全力防守,進攻,他們根本沒有把血腥的戰場放在花園外,而是將護衛隊引向了遙遠的森林。
白獅的利爪流出黑血,落在一片瑰麗而妖冶的白玫瑰花牆上,美麗而頹廢的氣息沾染血色,血色玫瑰沖淡淒涼與哀婉,它殺得酣暢淋漓,沐浴鮮血,仰天長嘯。
哈蘇納的精神力格鬥術也已經登峰造極,其他雄侍們欣賞他對抗護衛隊的打鬥,驚嘆他的身姿之餘,也聽見了他沉重的呼吸聲。
哈蘇納陷入了精神力的極端疼痛里,每一寸血管都在抗議這種痛苦,強忍著一聲不吭,顯然他經受過無數次千錘百鍊的嚴苛訓練而形成了肌肉記憶,包括對於危險的反應能力、直覺、戰鬥技巧全都無可挑剔。
可他殺了太多蟲,這是S級精神力的弊端,他今夜有失控的危險,他在努力克制想失控的衝動。
這場刺殺雖然突然,哈蘇納卻早就察覺到了。白天,在基地長走後,王沒有變回人的時候,阿希亞那一個眼神向哈蘇納傳達了危險的氣息,S級雄蟲總能對同類的心意產生共鳴,哈蘇納感受到了一陣憤怒,來自於阿希亞。
他迅速理解這位頑劣雄蟲的恐慌,所以他早早就等在花園外,等著科里沙的護衛隊來埋伏。
戰爭結束後,所有雄侍開始清理現場,進行掩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哈蘇納壓抑呼吸,趴在花園露天洗手台前打開龍頭,雙手捧水洗臉,冰冷刺骨的水滑下,順著高挺的鼻尖淌進領口,洇濕了一大片白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