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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事體大,時硯也不敢耽擱,直接倉促和沈妄二人告別去匯報上級了。
留下沈妄和顧東亭在辦公室裡面面相覷。
沈妄轉頭看向顧東亭,微微眯了眯眼睛。
取下面具之後,顧東亭那張漂亮得像是玉雕一樣的臉袒露無遺,一雙眼睛寒潭一般散發著幽幽冷氣,令人不敢靠近,只敢遠觀。
唯有眼角下的一點嫣紅淚痣,打破了他的淡漠無塵,透出幾分詭異的妖冶。
顧東亭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整個人便像玉雕活了過來一般,眼波流動,落在沈妄身上時,那一灣冰水,驟然暖成了一灣春水。
沈妄靜靜的看著顧東亭,沒有任何表情。
顧東亭毫無所覺,唇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笑意,和他打招呼:「沈妄,好久不見。」
見他這樣,沈妄好懸沒有笑出聲來。
明明昨天還在一起狼狽為奸,今天居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要不是沈妄已經確定了他和小黑哥是同一個人,他都會被顧東亭的表演騙過去。
不領一個影帝獎項真是屈才了。
離開了島國,沈妄心情放鬆了許多,之前一直壓抑著的被愚弄的怒火也涌了上來,正要開口質問顧東亭,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人冒冒失失的喊道:「時部長,唐久他們帶著人去顧家了!」
聞言,沈妄和顧東亭的眼神同時一凝,看向來人:「你說什麼?」
那人自然也認識沈妄和顧東亭,他愣了愣,下意識回答:「唐久帶著那些仙山出來的人去顧家了……為了逼他們交出顧師兄。」
顧東亭臉色一變,猛地消失在原地。
前來通風報信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門:「他們就是想要逼顧師兄現身,現在顧師兄上趕著過去……」
等他一句話說完,沈妄也不見了蹤影。
「壞了,顧師兄和沈哥都去找仙山那些人的麻煩了!」
在回顧家的路上,顧東亭腦子裡閃過了許多畫面,一會兒是上輩子家人們悽慘的死狀,一會兒是他們平日裡生動健康的面容。
還有他曾遭受過的追殺,那毀滅顧家的一場大火,唐久得意的笑臉,以及站在唐久身旁顧曼婷的冷漠眼神……
無數畫面交織在一起,顧東亭呼吸急促,眼神不復剛才的冷淡平靜,只剩下看似平靜的癲狂,他眼下的紅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越發鮮艷,艷得像一滴血跡,滴在了白玉上一般鮮明。
重生一次,顧東亭最大的執念,就是守護家人的安全。
可僅僅一個不注意,已經不被他放在眼裡的唐久就又如同上輩子一樣,突然冒了出來,想要毀滅顧家,傷害他的家人。
是我的錯。顧東亭眼中隱隱泛著紅,周身的氣勢節節攀升。
是我不該放過唐久,斬草除根,再簡單不過的道理。顧東亭腦子裡又閃過了無數念頭,身上的殺意幾乎已經凝成了實質。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唐久傷害他的家人。
更不會讓唐久活著離開。
無論付出何種代價。
沈妄遠遠跟在顧東亭身後,感受到前方傳來的不祥氣息,眉心微皺:「走火入魔?」
沈妄突然想起,顧東亭眼角下的紅痣,其實是引魔蠱。
這東西能牽動人內心的陰暗,讓修行者神志不清,走火入魔……但對心思純粹毫無陰暗面的人而言,這東西就沒什麼作用。
之前沈妄並沒有把引魔蠱放在心上,因為顧東亭清風霽月,表里如一的正直坦蕩。
可小黑哥和顧東亭是同一個人。沈妄心裡不由升起了擔憂,他加快了速度。
沒過一會兒,二人就一前一後的抵達了顧家。
之前沈妄在顧東亭受傷的時候就來過一次顧家,也見過顧東亭的幾個親人,這會兒再來,顧家門前圍上了不少人。
而顧東亭的父母,神情也頗為憔悴,與沈妄之前所見的時候截然不同。
就連沈妄這個外人都生出了幾絲不忍,何況顧東亭這個親生兒子。
在半個小時之前,顧家就被包圍了,顧家眾人默契的將小輩留在房間裡,幾個長輩紛紛走到門口,與那些仙山人對峙。
面對那些人的咄咄逼人,顧大嫂眼中寫滿了憤怒,卻無可奈何,只能強忍下怒氣,好言相勸:「諸位,顧東亭絕不是你們所說的天生魔種,他這些年來為玄學界做過多少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們也不需要別人感恩戴德,但他對整個玄學界都有恩情,你們不能因為一個不知道什麼來頭的預言就要如此對他。」
顧大眼神冷厲,話語乾脆:「如果他真是魔種,做過什麼惡事,我自會清理門戶,但我絕不接受你們用莫須有的預言去傷害他!」
顧爺爺則站在為首的位置,他一個字都沒有說,也沒後退,意思很明確。
唐久冷笑一聲:「天生魔種還沒有入魔的時候,你們普通人自然看不出問題,等他入魔後就晚了!到時候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你們顧家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顧爺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顧爺爺長年身居高位,氣勢驚人,他就看了這一眼,竟看得唐久不自覺連退三步。
反應過來後,唐久惱羞成怒,直接說道:「你們要是不交出顧東亭,別怪我們把你們當成魔種同夥一起給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