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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小飽連忙說:“不是小豬。”
鍾息輕笑。
霍司承有點拿不準自己現在的地位,他侷促地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身子時常往前挪一挪,朝著鍾息的方向靠得更近一些。
鍾息忽然說:“你一出現,我的星星就不見了,每次都這樣。”
霍司承心頭一凜,腦筋極速運轉。
鍾息這是在試探他吧。
試探他對他事業的關心程度。
他小心翼翼地說:“你的電台我從頭聽到尾,特別好,息息,我特別為你開心。”
鍾息挑了下眉。
他颳了刮霍小飽的鼻樑,又對霍小飽說:“小飽,媽媽的星星不見了。”
霍小飽非常震驚,立即爬到窗邊看了看,他表情認真,嘴裡還數著一二三四,好像真的在幫鍾息找BR2786。
儘管天上的星星他一顆都不認識。
儘管BR2786根本不存在。
他爬回到鍾息懷裡,抱著鍾息安慰道:“媽媽,小飽以後做太空人。”
鍾息驚訝於從霍小飽口中聽到“太空人”這麼高級的詞彙,看來科教頻道還是有育兒作用的,他抱住霍小飽,說:“為什麼要做太空人?”
“小飽帶著媽媽去天上找星星。”
鍾息和霍司承同時愣住。
霍小飽說:“如果媽媽去了星星上,小飽想媽媽了,就開飛船去找媽媽。”
第59章
鍾息承認自己內心有鬆動。
霍小飽在霍司承懷裡會有很不一樣的一面,鬧騰、鮮活、恃寵而驕,他會大咧咧地用腳踩著霍司承的膝蓋,讓霍司承抓著他的手,然後像小猴子一樣在霍司承身上攀爬。
這樣的活力,似乎只有霍司承在的時候,霍小飽才會有。
還有霍司承坐在床邊看著他們的神情,也讓鍾息頻繁想起一些稱得上美好的往事。
伴隨著鬆動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他知道他的心還沒完全修復。
還不能容納霍司承再一次的入侵。
他得找到一個霍司承和星星能共存的狀態,他隱隱摸到了那個狀態的邊緣,但他知道那還不夠清晰有力,不夠支撐他的後半生。
所以他還是沒有心軟,在霍司承試圖躺到霍小飽身邊時,阻止道:“你想幹嘛?”
霍司承臉色一訕。
“我在這邊守著你們。”
鍾息漠然道:“霍司承,不要得寸進尺。”
霍司承最後只能悻悻離開。
月色昏沉,星光稀疏,鍾息靠在床頭望向窗外,山風和海浪逐漸結束了喧囂,和霍小飽均勻的呼吸聲一起融入了寧靜的黑夜。
清晨時分,鍾息抱著霍小飽回到家,正好撞見從臥室里出來的周斐。
鍾息莫名一陣心虛,想裝作若無其事地溜進房間,剛抬腳就被周斐叫住。
“你沒在家裡睡?”
鍾息心頭一緊,清了清嗓子說:“昨晚有北斗星,我帶著小飽在小木屋裡睡的。”
周斐走過來,看了看毯子裡的霍小飽,鍾息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鍾息從小就不會說謊,喜怒哀樂全都顯露在臉上,周斐將信將疑,追問道:“真的是在小木屋裡睡的?”
“真的,您可以去小木屋看一看,暖風機才關,床被都還是熱的。”
鍾息急著佐證的語氣讓周斐腦中的警鐘驚響,周斐問:“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太晚了,你們都睡了。”
周斐滿眼都是狐疑。
鍾息先把霍小飽放到床上,然後掩上門,慢吞吞走回到周斐身邊,周斐抓住他的胳膊,擰著眉頭問:“霍司承是不是還在島上?”
鍾息老實交代道:“他在島上,但這幾天就要回去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斐看著鍾息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出來,這和四年前有什麼區別?那時候她和鍾毅德語重心長地勸鍾息不要再搭理霍司承,甚至勸他請一段時間假不去研究所,不給霍司承可趁之機,不要再和霍司承接觸。
鍾息嘴上說好,轉頭就被霍司承騙了出去。
難道這段孽緣就斬不斷嗎?
周斐想不明白。
“你又心軟了?你又要重蹈覆轍?”
周斐的話一聲聲敲在鍾息的心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他做什麼都是錯的。
他知道他和霍司承不合適,也因此讓父母擔憂牽掛,但他和霍司承畢竟在一起七年,是十九歲到二十六歲的七年,一生能有幾個七年?況且他們還有一個霍小飽。
真的要讓霍小飽成為單親家庭的小孩嗎?
鍾息感到矛盾和為難。
成年之前,父母替鍾息做了所有決定,成年之後,又遇到霍司承。
他好像從來沒有主動思考過,永遠是被動地接受,接受霍司承的闖入、接受倉促的婚姻,接受成為理事長夫人後的一切,連離婚都是情緒到了崩潰的邊緣才被迫選擇的逃離,現在又因為心軟,再度和前夫產生交集。
其實有時候鍾息恨的不只是霍司承,更是懦弱的自己,在命運的轉折點上,但凡他鼓起勇氣抗爭一下,都不會落得如此尷尬的結局。
他告訴周斐:“媽,我有我自己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