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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儉良肚子餓得咕咕叫,禪元也耐不住自己的嬌氣雄蟲,抱著他,把給蟲蛋準備的24小時恆溫燈找出來,打開,放上營養塊烤一烤。
恭儉良還在找茬,「熱了也很難吃。」
「對對對。」禪元沒辦法,只能哄著他,「回到星艦後,雄主要吃什麼,我就做什麼。好不好。我們把任務完成,完成了,馬上就回營地。營地里,什麼吃的都有。」
「好吧。」恭儉良權衡利弊,因為夢的緣故,老盯著禪元的面部看,時不時舔舔嘴唇,「我要吃雞蛋布丁。」
「嗯。」
「還要給撲棱留一塊布丁。」
「嗯。」禪元眼看把人哄好了,也切入正題來,「蟲蛋呢?正好有個恆溫燈,等會把他放進來,暖和暖和。你也不用來掛著他跑來跑去了。」
他說這話,自然地去翻恭儉良身上的育兒袋。
拍拍上面,拍拍下面。裡面的填充物嘩啦啦作響,禪元的表情慢慢凝固,動作也急促起來。他也顧不上抱恭儉良,將育兒袋扯開一個口子,翻找起來,接著將所有東西倒在床上,軍裝改的育兒袋揉成一個球。
沒有。
「恭儉良。」禪元口吻急促,想到某種可能性,將床上的枕頭、被子全部翻一遍,問道:「蟲蛋呢?」
「剛剛和我一起睡覺啊。」
禪元蹲下身,在地板上掃一圈,接著喊了甲列幫忙,將地面和可能的死角全部掃一邊。幾個雌蟲又將柜子、床板、馬桶、下水道、通風管全部拆開,匆匆找了一邊。
還是沒有。
「你著急什麼。」恭儉良大不高興,覺得禪元興師動眾就是在說自己沒有做到身為雄父的義務。他又想起那個夢境,逐漸清醒過來,也猜出一條「蟲蛋丟失,禪元因愛生恨,將自己囚禁啪啪」的故事線,因而格外不屑,哼一聲,道:「他現在一定在睡覺。那么小的蟲蛋,一天睡十幾個小時,太正常了。」
禪元已經忍不住從頭開始再找一遍,額頭上冒出冷汗,手腳冰涼。
他催促道:「現在這麼冷,萬一凍死了怎麼辦?」
「哼。」恭儉良不以為然,「蟲蛋哪裡有這麼嬌氣。」他抬抬眼,看禪元嘴唇上已經咬出一圈牙印,心中不爽,訕訕道:「煩死了。找來找去的,我用精神力看一圈好啦。」
禪元一拍腦袋,自嘲實在是急壞了。再加上一直以來,他就沒把恭儉良當做一個合格的雄父看待,根本想不到讓雄蟲用精神觸角找蟲蛋。
——可,恭儉良能行嗎?
禪元使個眼神給諾南。
諾南心領神會,悄悄用自己的精神力探索一番。
他與恭儉良的精神力觸角在虛空中擦肩而過,惹了雄蟲不悅的哼哼兩聲,精神觸角也嫌棄地扇對方一巴掌,霸道盤踞整個房間大部分位置。
禪元什麼意思?
恭儉良冷臉,想著,心不在焉找著。
他一個雄蟲肯幫忙找孩子,已經很好了。他還不知感激,叫諾南來幫忙……幫忙就算了,蟲蛋又不是他恭儉良弄丟的……肯定是那個小嘴臭蛋,自己滾到哪裡去了。等找出來,一定要用精神力狠狠揍他小屁股!
恭儉良的腦海里已經準備好新的菜譜了。這次,他要給蟲蛋狠狠教育一下,告訴他,不乖乖睡覺的小寶寶會被做成雞蛋煎餅!
「沒有。」諾南嚴肅地對禪元說道:「我沒有找到。」
禪元呼吸一滯。
他根本不害怕恭儉良一個人呆在寄生體居所,因為他知道害怕的人應該是寄生體。但蟲蛋不一樣,連手腳都沒有的小傢伙,是真的會被寄生體敲開放鍋里當下酒菜吃吧。
「雄主。」禪元只能將最後的希望放在恭儉良身上,「雄主,蟲蛋……」
一滴汗,罕見地從恭儉良的額頭上掉落。
「什、什麼。」
「蟲蛋。」
「我還在找。吵死了。你不要煩我。」
禪元一聽就知道不對了。他快步上前,雙手捧著恭儉良的臉,盯著那雙左右搖擺,無處安放的紅瞳,一字一句道:「他丟了。」
恭儉良一把打掉禪元的手,「沒有。你不要打擾我。我、我還在找。他根本沒有丟。都是他自己亂跑……」
「他丟了。」禪元臉上所有表情都失真了。他重複道:「你把他弄丟了。」
「我沒有。」恭儉良簡直煩死了。他的精神力忍不住扭曲,像滾燙鐵板上的魷魚須,瘋狂的蠕動,血水滲透出來,卻又隨著禪元的目光一點一點變得僵硬,蜷曲,邊緣開始發燙,卷出深色的焦紋。
「是我太大意了。」禪元自我反省道:「我以為你已經知道怎麼做一個合格的雄父了。」
恭儉良抓著自己的臉,尖叫起來。他好像看見一切都朝著那個可怕的夢境走去,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般,滑落到深淵中,「不是。不是的。我沒有!啊啊啊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禪元禪元禪元。」
明明睡覺前,他還看見蟲蛋,他還聽見那個小壞蛋在嘀嘀咕咕。
他就是睡一覺罷了。
他根本沒有做什麼。
他甚至……甚至把那孩子圈在手臂里。
「我說了我沒有。」恭儉良隨手抓起什麼東西,朝著禪元頭上砸。他發泄情緒,他不知道要做什麼,那就發泄情緒。在他的世界裡,這永遠都沒有錯,永遠有人會縱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