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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不行,老二還是孩子, 他什麼都不懂。
軍雄費魯利解開自己身上的護具,走到自家副隊面前嘀咕兩句,所有人都注意到恭儉良背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小傢伙。
小雄蟲安靜半眯著眼,呼吸脆弱,唇色蒼白。
要不是軍雄費魯利親眼所見,這兩孩子是在一塊的。所有人都要以為他們是在不同地方獲救的。
「我先把孩子送回星艦。打一針康復下去, 穩住體徵。」軍雄費魯利對恭儉良詢問道:「小良你和雌君可以晚一點回去嗎?」
「嗯。可以。」
這他沒什麼意見, 恭儉良目光隨著老二移動, 腦海里污穢詞彙逐漸累積, 到達一個巔峰時,他快步上前,伸出自己的精神觸角抽一下蛋殼。老二頓時和旋轉陀螺一樣轉起來,嘴裡的髒字還沒有出口,便成為「啊啊啊啊啊嗚嗚嗚——」的拉長調,最終啪嘰一下滾在地上。
禪元難得心疼一下。
作為一個不知道老二說什麼的大冤種,他抱起蟲蛋,檢查下有無裂縫後,對恭儉良道:「孩子怎麼了?剛剛忽然轉起來。」
「我抽得。」
「?」禪元瞪大眼睛,「你瘋了。抽蟲蛋幹什麼?你精神力還好嗎?不對,崽崽會疼得吧。他剛剛從那麼冷的地方回來。」
恭儉良道:「他剛剛說,『雄主我是你的狗,請再用力鞭撻我吧』。」
禪元板著臉:「是應該教育一下。小小年紀不學好,盡瞎說,也不知道哪裡學的。」
蟲蛋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年幼的他一身反骨,並不覺得自己牙牙學語,給雙親展示自己超強的學習能力有什麼錯,鍥而不捨,妄圖擠出禪元的懷抱,超大聲嘰里呱啦——
禪元冷酷地將其塞到懷裡,不讓這個小蟲蛋在深空機甲里走丟第二次。
他懂了。
世界上不是所有蟲蛋都和撲棱一樣乖巧。世界上也有老二這麼叛逆,這麼不學好的小蟲蛋!
「甲列他們先回去了嗎?」
「跟著最晚一批人撤退了。」副隊一邊說道,一邊操控深空機甲往上走。透過屏幕,眾人看見裂開的冰原和漆黑的海水。寄生體早已不見蹤跡,爆炸殘留下的血塊和紅水漂浮在海面,片刻後凝固成新的血原。
禪元道:「核彈在他體內引爆,在他死之前還不會污染到其他海域。」
「你得寫在報告裡了。」副隊苦笑道:「消除輻射可不是一年兩年的功夫。日後來這裡開荒的開荒團,肯定要罵你。」
禪元懶得管身後事。
他現在活下來了,雄蟲和蟲蛋都在身邊,挨幾句不痛不癢的罵算什麼。至於恭儉良帶回來的那個雄蟲幼崽,禪元也只是問了下哪裡撿的,便不再多言,轉身和副隊談起作戰、傷亡、地面損失等等。
恭儉良不太聽得懂,他也不喜歡聽這種東西。
他現在腦子半邊空白,半邊混亂,裹著厚厚的毯子喝超甜版軍工補充劑,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找到老二,禪元也還活著。死不死,那都是以後的事情。恭儉良一時半會想不明白,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深空機甲里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艙。
「走吧。」
禪元變魔術一樣做出個恆溫孵蛋袋,蟲蛋塞在裡面,安靜沒一會兒,又開始作妖。禪元不得不把拉鏈拉上,把孵蛋袋給恭儉良套上。
蟲蛋左右互搏,上下蹦躂,片刻後精疲力盡,癱瘓在袋子裡。
「他安靜了。」恭儉良乖乖穿衣服。禪元負責給他套內襯,套外套,換褲子,他負責抬抬手,抬抬腳,歪歪頭。兩個人不是徹底冰釋前嫌,而是一場大戰之後實在沒有力氣繼續鬧。
索性,他們都回到彼此最節能的狀態。
禪元照顧恭儉良的狀態。
「安靜點好。」禪元打個哈欠,困頓道:「等我匯報完,也去睡一覺。太累人了。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出地面任務了。」
而星艦上,年幼的撲棱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破殼沒多久,雌父雄父就匆匆去地面執行任務,中間雖然溫存過一段時間,但夫夫兩實在過分注重對方,小撲棱經常這邊寄存一下,那邊寄存一下,晚上在雄父懷裡睡得好好的,還會雌父抱出來,丟到邊上睡。
作為家裡的乖崽崽,小撲棱知道自己要遷就下雌父雄父的愛情。
「提麼。雌雌雄雄要回來了。」
撲棱已經決定好要聽雌父念那些故事了,也去糖果櫃裡挑好雄父最喜歡的幾種糖果了。他知道雌父雄父出地面任務很辛苦,每次都弄得一身傷,要吃甜甜的東西才能恢復!
「提麼。提麼。」小撲棱揮揮手,示意身邊的大人彎下腰。他偷偷摸摸打開自己的小口袋,給提姆叔叔展示下自己挑選的最好吃糖果們,悄悄道:「提麼也喜歡吃糖嗎?」
提姆無所謂。
作為蜻蜓種雌蟲,他對糖分的需求沒有那麼大。但看著撲棱用他肉嘟嘟的小手在口袋裡挑挑揀揀,最後拿出最閃耀的一顆糖果放在自己手心後,提姆硬生生把敷衍的「還好」,進化成「嗯。喜歡。」
「雄父也很喜歡吃糖。」小撲棱從一眾糖果中選出最粉嫩的一顆,放在手心,笑起來,「雄父說,所有的糖果。我都可以吃。這是,最好看的一顆。」
粉粉的,甜甜的,看上去和雄父一樣的糖果,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