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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抽出軍刀,給隨身槍械上好膛,隨時都可以將襲擊者一槍擊斃。
烏鈥抬起手,示意他禁止。
一直站在門口的年邁老人,看著逐漸暴躁,瘋狂在屋子裡摔打東西,製造尖銳物體的恭儉良,若有所思。
他問道:「這孩子的雌君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
禪元被叫過來時,禁閉室的門正關著。總帥烏鈥、艦長阿奇諾等一眾軍雌站在門口,齊刷刷看向他。
地上是被摔得稀巴爛的投影儀。
禪元都不用問,第一眼就知道雄蟲又開始不受控制。他覺得興奮,又覺得無力。面對一個暴怒中的美人,他永遠可以欣賞對方在極端中的拉扯;可作為這段感情中的付出者,禪元永遠不知道要怎麼安撫對方,隨著次數增加,收拾殘局時他的心裡會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疲倦。
叮咚一聲,投入名為「耐心」的儲蓄罐中。
他們未來會怎麼樣,禪元不知道。他關注自己現在的樣子,關注現狀,努力不去想未來——歸根結底,他在鋪蓋自己內心中一個微弱的聲音:沒用的、沒用的、沒用的,你會陷下去,會和他一起永劫不復……
禪元一把捏死這個聲音,走上前,鞠躬道歉,「對不起,總帥。對不起,艦長。我來晚了。」
總帥烏鈥破了皮都懶得擦,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等上藥還不如他自己好得快。對剛成年雄蟲這點壞脾氣,他倒覺得比軟刀子扎心,好對付多了。
明擺在檯面上的東西,比台面下的暗潮洶湧總多了幾分天真。
他抬起眼,看著面前的年輕雌蟲,「你是打算先和他聊,還是先和我聊?」
「總帥與我的雄主認識?」
烏鈥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搖搖頭。他很鬆弛,坐在椅子上,雙手輕搭在膝蓋中,背部放鬆,「一些成年舊事。聊聊那孩子吧。」
禪元聽不到屋內的聲音,察覺門沒關,扒拉開一道縫,想聽聽雄蟲是在砸東西,還是在發瘋尖叫。手還沒推開,一雙血統的眼睛驟然出現在漆黑的縫隙中,兩人貼面相對,輕微角力。
禪元壓下嗓子裡那點躁動,後退一步,坐在門縫前,遮擋住恭儉良扒著門框的手,竭力不讓外面發現一絲異樣。
這種事情也太容易被發現了吧。
想聽為什麼不能出來光明正大的聽呢?禪元的腦子又開始找六百頁資料里,關於上一代的事情。他覺得這東西應該第一次見面拿到手,如果說四米長光劍和雌君戒指是實戰保護傘,這本六百頁資料就是禪元婚姻生活的護城河。
「婚後感覺如何?」烏鈥微笑道:「作為遠征軍上唯一一個帶家屬參軍的幸運兒。」
禪元感覺到恭儉良的手揪住自己的衣服下擺。雄蟲用力扯動,搞得整個衣服像浮標,上下遊動。禪元克制地拉住布料,微弱維持自己的體面,「十分好。」
他有點體會到恭儉良被自己上下其手的滋味了。
特別是在長輩面前。
這種換位思考……還挺刺激的。禪元往前一步,讓雄蟲的手徹底勾不到自己,門後傳出一陣劇烈的指甲抓撓門板聲,尖銳細碎的聲音完全被禪元驟然洪亮的匯報聲掩蓋,「報告總帥,報告艦長。我和雄主婚後生活十分美滿。現在我們已有一蛋,預計九個月後就能孵化出健康的小雌蟲。」
總帥烏鈥微笑點頭。
艦長阿奇諾則一臉扭曲看著禪元被扯拽過的衣服,心裡對這兩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再度扣分。
總帥烏鈥仿佛真的對他們兩個人的婚後日常十分感興趣,「晉升到下士後,和雄蟲在一起的時間還夠嗎?」
「感謝總帥關心。時間擠一擠總會有的。」
「哈哈不用這麼官方。」總帥烏鈥拍拍手,「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麼總帥烏鈥,我現在就是個關心晚輩的老傢伙。」他衣服所有扣子系得整整齊齊,完全沒有露出隨身佩戴的蝴蝶懷表,大笑著道:「能看看蟲蛋嗎?這可是我們遠征二十年裡第一個新生兒。」
禪元不好拒絕,他擔心恭儉良把屋子弄得一團糟,找不到蟲蛋。這倒不是面子問題,而是害怕總帥覺得恭儉良不是靠譜雄蟲,一氣之下對恭儉良做出什麼強制教育的舉措。
站在總帥烏鈥面前,他就像是初入學堂的稚子,看著老師微笑背著手走過來,第一反應是老師背後藏了戒尺。
提前準備好正確答案總是沒有錯的。
禪元後退一步,他勾住還在胡亂扭曲的雄蟲手指,輕輕捏了捏他。雄蟲似乎「哼」了一聲,用力掐了一下他的皮,消失在黑暗中。
門後是漆黑的世界。
禪元微笑道:「這個點,雄蟲應該在睡覺。不知道總帥能否等一下,我去把恆溫箱抱出來。」總帥烏鈥頷首。
禪元趕快溜進去,驟然眼前黑暗下來,摸索會兒打開燈。恭儉良早已經蹲在地上,用力把被子什麼都塞到床底下。本就不大的屋子空空蕩蕩,唯有床整個膨脹起來,像一個快要爆開的三明治。
禪元:……
恆溫箱呢?還不等他開口,恭儉良飛快把地上最後一點垃圾也踢到床底下,用力坐在床上,昂起下巴,等待誇獎,「乾淨吧。」
「蛋呢?」
「被子裡。」恭儉良順其自然地拍拍身邊,「就在我身邊。」然後他磨到粗糙的床墊,後知後覺想起來,因為床上有很多食物渣滓,自己實在收拾不來,乾脆打包成一個球,塞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