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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了嗎?
禪元無法細說。場面上一片寂靜。黑蜂種後腦勺落地,一時半會起不來,恭儉良也閒得無聊,洋洋灑灑把人翻個面,坐在其背上。不顧受害者越來越紅的耳朵,囔囔,「有人嗎?有人嗎?」
第三星艦上80%都是新兵,縱然有一部分來自五湖四海的軍校生,但也有不少是普通大學的應屆畢業生。目睹黑蜂種被擊落後,一部分人萌生退意,一部分人激起怒火。
「你真剝了人皮嗎?」有人喊道。
恭儉良道:「想試試嗎?」
他離開黑蜂種的背,小退半步,腳後驟然發力,整個人刁鑽閃避過三四人,中段跳躍,徒手握住突出壁燈,腰腹一卷,跳入二樓,「別跑呀。」不等人發話,恭儉良笑嘻嘻鎖住那人的咽喉,「蟬族?哎哎呀,是蟬族呀~」
似是想到什麼不快事,恭儉良手臂上經脈凸起,修長的手指依照「哆來咪發」的節奏在對方臉上彈奏,「好倒霉呦。怎麼辦呢?我最近啊——剛好,特別討厭蟬族。」
他鬆開臂膀,手中蟬族如獲重釋剛要往前跑,恭儉良揪住他的雙肩,三百六十度一個打轉,兩人面面相對,一擊肘擊,一擊膝擊。那多嘴的蟬族蜷縮著身體倒下,周圍烏壓壓一群人散開,愣是沒有一個敢在此刻上前攙扶。
「你、你太過分了。」
「什麼呀。」恭儉良委屈著,坐在二樓欄杆上,「明明是他先質問我的。難道在這裡,是個軍雌都可以質問我嗎?好可怕好可怕。禪元禪元~我好怕啊。」他用浮誇的語調,面無表情地說道,眼睛亂飄,「你們想試試被剝皮嗎?我手藝還不到家,特別需要志願者幫忙。」
提姆和裁決處,已經匆匆趕來的老兵們爬上了二樓。有翅蟲種率先飛過來,手中拿著防暴鋼叉和電(擊)槍衝過來。
「恭儉良。」裁決處的老兵咆哮道:「你這一年的積分都沒有了。」
「哈哈哈。」恭儉良鬆開手,身體向後仰,「說得好像我乖乖聽話,這一年積分就會回來一樣!」
他自由墜落,而樓下,防墜網已經張開,恭儉良只要稍微粘在網上,便再也無法脫身。網驟然收縮,會在瞬間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
提姆剛剛爬到二樓。他被恭儉良痛擊得翅膀無法打開,只能握住欄杆衝下方咆哮,「恭儉良!!」
這個無法無天的雄蟲,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因為臉盲被艦長派過來管他!提姆發誓,自己回去之後,要讓恭儉良坐在裁決處小黑屋裡手寫檢討書!單獨一個人寫一百篇!篇篇一萬字!
「你等著……」提姆咬牙切齒,探頭向下看。
網內空無一人。唯有他的同事瘋狂揮手,大聲喊道:「提姆。」
一隻手悄無聲息頂在提姆的天靈蓋上,雄蟲倒掛著,衣服整個掉下,露出結實的小腹和流暢的肌肉線條。他吐著舌頭,眨巴眼睛,手作槍狀,「砰——」
提姆緩慢抬頭,下一刻,他感覺自己胳肢窩被提起,整個人雙腳離地被摔了出去。
「提姆!」同事的驚呼聲在耳邊響起,提姆清楚二層樓的高度摔不死自己,他只懷疑自己會被雄蟲的力度弄死,顧不得太多。他強行打開自己的雙翅,蜻蜓種翅膀緩衝部分力度,可二樓墜落實在太快了。提姆狠狠摔在網中,被網緊緊包裹住。
恭儉良緊隨其後,雙足一點,輕輕地跳到地上。
「謝謝鴨鴨褲褲。」恭儉良雙手合十,「希望天堂里的鴨鴨永遠有褲子穿。」
提姆一口氣都緩不上來。他徹底認清現實,恭儉良就是個胡言亂語,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瘋子。
而這一點,逐漸成為第三星艦上所有人的共識。
「禪元。」奧斯汀看著在人群中穿梭的雄蟲,不敢置信地看向身邊人,「他……」
「他是雄蟲,並且是我的雄主。」禪元道。和所有處于震驚,不斷重組世界觀的雌蟲不一樣,他早早知道恭儉良擁有超高的武力,絕對的暴力思維,無法用常理衡量的思維。
禪元道:「他看上去很開心。」
「你知道自己說這話很變態嗎?」奧斯汀憤然道:「我不會喜歡這種暴力的雄蟲。如果你不支持我,也不要阻攔我去阻止他。」
「沒有不支持。你注意安全。」禪元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迄今為止,禪元確定恭儉良不敢在這艘星艦上真正放開手。無論是對付提姆、黑蜂,還是那個多嘴的蟬族,恭儉良都未曾將他們之置於死地。禪元很清楚自己現在不出手必然會遭到非議,但他在等。
等待一個時機。
以及促成時機的東西。
「抓住他!」
電(擊)槍、麻(醉)槍、甩棍。一切指使人疼痛但不致命的存在被丟出來。遠遠看去,無數人集結成不同的隊伍從四面八方而來,多數是新兵,老兵們在意識到恭儉良還沒有下死手後,紛紛後退。百分之八十的新兵們不得不直面美貌與疼痛地雙重暴擊。
無數雙手撲向恭儉良,無數雙眼睛看向恭儉良,他們追逐著他,像鬣狗捕捉羚羊。甲板上,由一道微小的點,變成一條稍長的黑線,隨後不斷粗壯,不斷擴大。沒有任何指揮,也不分小隊,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雄蟲。
他撿起地上被打爛的摺疊椅,撕開中間的布料,將兩截椅腿充作雙刀,握在手中。折斷的椅腿,邊緣處參差不齊,清晰可見帶著不深的倒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