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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蛋乖乖地一動不動。
接下來一整天, 他也確實很乖。安靜難得推辭了之前定下的所有約會, 專心抱著小蟲蛋,坐在沙發上讀書或編織新的孕蛋袋。
支棱看兩眼,忍不住湊上來犯賤,「不是有袋子了嗎?怎麼還織。」
安靜心情好。他經過一段時間和其他雌蟲的相處,逐漸明白自己身為雄蟲該擁有什麼樣的待遇,對支棱的不請自來只慌亂一刻,很快低下頭恢復平靜。
「蟲蛋會長得很快。」安靜甚至還找恭儉良和禪元要了一份破爛的舊衣服,巧手改成一個小被子。蟲蛋在孕蛋袋裡悶得慌了,安靜就把蟲蛋抱出來,將他放在小被子上,仔細給他捻上被角。
安靜道:「雄父說,弟弟喜歡花哨一點的顏色。我在這一版里多織些花樣。」
支棱眼睛嫉妒得通紅,恨不得把蟲蛋弟弟踹下去,自己躺在安靜做的小被子裡,看著安靜給自己織孕蛋袋。
可蟲蛋實在是太乖了。
這孩子和支棱蛋期完全不一樣。每天24個小時,他有足足23.5個小時都在睡覺。恭儉良和安靜時常需要用精神觸角揉一揉蛋殼裡的小崽崽,確認他會發出一些可愛的「咿」「啊」「唔」鼻音後,才安心睡覺。
支棱完全找不出藉口懲罰這顆蛋。
他首次體驗到了撲棱面對自己時的心情:不過那會兒兄弟打架名正言順,兩個人有來有回,斗得有聲有色。
老三這算怎麼回事?他還是不是繼承了他們雄父雌父優良基因的崽啊?
支棱絞盡腦汁,最後選擇給弟弟潑髒水道:「他懂什麼。你別累著自己。哎哎呀,算了。等他再大一些,你就知道他有多混帳了。」
安靜古怪看了支棱一眼,沒有說話。
在兩個雄蟲仔細又好奇地探索孵蛋過程中,禪元也沒有閒著。他上跳下竄,故意惹事把自己的升遷機會踹掉了,整個人上班時摸魚至極,下班後在其餘部門卷生卷死。
這個部門就叫做基因庫-遠征軍分部。
禪元花費一周時間把這個處於其他星艦上的部門認識了一遍,包括但不限於大家一起吃飯,互相稱呼外號,分享非保密性信息。他樂呵呵吃飯打屁的第二周,已經可以披上白大褂,混入基因庫在遠征軍上的分部實驗室,動用他們的儀器和精密設備。
禪元相信科學。
他相信自己私底下做的性別篩查,相信發光絕對是蟲蛋自身的性別導致的!——可憐見的,蟲蛋兩個月大了,禪元還在為「崽」的性別殫精竭慮。不過,他的苦心還是得到了回報。
禪元所用的藥物A和藥物B里兩種元素發生了混合,沉澱到蛋殼上,發生了螢光效應。
支棱鬱悶無比,上門學習時,就看見禪元面無表情揉叭揉叭一張列印紙,「哐當」一下將紙張投入垃圾桶。
「哇嗚。雌父現在已經運送紙質文件了嗎?」
「嗯。」遠征軍已經和一部分駐留在開荒星球的開荒團聯繫上了。星艦上適應性的自然食物配給次數也從一個月一次,增加到一個月兩次,一部分物品也開始填充到軍雌們的日常生活中。
禪元也有相對多元的物資給老三熬蛋殼油。
他耍了個心眼,計劃在塗抹蛋殼油里加入某些變色顏料——這種顏料剛剛塗上時不會有任何反應,需要後期融入其他素材,才能慢慢顯示出對應的顏色。
禪元打算糊弄恭儉良說,老三是「主觀變性」。他細節都想好了,就說兩個雄蟲日復一日的孵蛋給孩子帶來了太大的壓力,導致蟲蛋「由雄轉雌」,就算破殼是一個雄蟲,禪元也會強行說這是「心理雌蟲生理雄蟲」云云。
他計劃打出「尊重孩子自主性別」這張牌。
撲棱隱約感覺到不妙,可作為一個學識不夠廣博、心思不夠狡詐的未成年軍雌,他還想不出這種「詭辯」論題。故而,當某天關燈欣賞弟弟螢光色蛋殼時,撲棱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啪嗒」打開燈。
安靜、乖巧的大白蛋乾乾淨淨躺在安靜編織的小花被子裡。
「啪嗒」關上燈。
閃爍、刺目的紅光銜接著黃光和綠光像流水的波紋般,在蟲蛋表面浮動。
撲棱面無表情「啪嗒」打開燈。
他用手指擦一下弟弟蛋殼上還沒有完全乾透的蛋殼油,深吸一口氣,大喊:「雄——父——」
恭儉良趕來,享受著被自家老三紅黃綠光芒照耀的極致體驗。
他撩起袖子,「支——棱——」
支棱褲子都沒穿好,被撲棱從洗手間拖出來。兄弟兩站在尚未破殼的弟弟面前,眼睛紅黃綠輪番過場,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土氣從他們心中呼嘯而過。
「等等!」支棱跳起來自證,「我沒有對弟弟下手。我是這種畫蛇添足的傢伙嗎?」
撲棱背刺,「你是。」
恭儉良的手已經按捺不住殺機了。
安靜則心疼地抱著蟲蛋左右打量,用軟布仔細擦拭蟲蛋上多餘的油脂。那些紅黃綠的光芒並沒有隨著擦拭消失,反而頑固折射出波浪色光芒。
恭儉良險些被自己的霓虹蛋刺瞎雙眼。他緩慢握緊拳頭,看向支棱,面無表情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支棱毛骨悚然,下意識道:「其實是雌父做的。」
撲棱驚訝之餘,在出賣雌父的道路上加把柴,「什麼?雌父不喜歡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