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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
「可以。我理解費魯利軍雄您的安排。」禪元伸出手,將手指上殘留的塵土給費魯利看,「不知道你的隊伍里有沒有人懂金屬分子學。」
聽說軍雄的文化課水準普遍不怎麼樣。
他們雖然是軍部培養的特殊雄蟲,但更側重實戰,而非技術。禪元拿捏住這一點小小的傳聞,和軍雄費魯利談判道:「從十四層開始,我懷疑每一層泥土都被污染了。你看。」
他指著泥土中十分細小的植物根部,扒拉開碎石和鏽鐵,分析道:「這是名為『濕地蕨』的植物。是蟲族開荒團常備的一種『星球宜居改良物種』,用處是打造適合蟲族生活的環境。」
「但他死掉了。」
「並不完全。」禪元捏著最後一點草根,在伊泊引發的爆炸聲中和軍雄費魯利解釋,「只從根部乾癟狀態來看,存在三年以上的缺水狀態,然而——」禪元將根部上的泥土刷去,露出一塊新鮮的黏糊糊血肉,「在根部纏繞的地方,卻有一塊死亡時間不超過12個小時的碎肉。」
刀法判斷,來自恭儉良。
禪元沒有把自己的主觀判斷加進去,他平平無奇的陳述事實。
而這幾乎把軍雄費魯利嚇到了。不懼怕血肉,不膽怯戰鬥的軍雄,牙齒上下打顫,「禪元,你不會真的被寄生吧?」
禪元將那塊碎肉放在軍雄費魯利的掌心,說道:「我不知道。目前實驗結果,只到士兵級。」
士兵級是無法寄生他的。
隊長級就不知道了。
「你暫時不要離開我身邊。」軍雄費魯利迅速做出決定,「我懷疑你。可如果你真的沒有被寄生,我一定力薦你轉去做研究。你是個人才。」
轟——
伊泊又炸開了兩層。
禪元和軍雄費魯利依次跳下去。他們都知道土壤中帶有新鮮血肉,幾乎是「建築寄生體」存在的鐵證。十四層往下後,他們幾乎每一層都能收集到不同新鮮程度的血肉。
有時候是手指。
有時候是半塊腳掌。
有時候是乾癟的眼球和一排牙齒。
千奇百怪,不寒而慄。
禪元沒有任何害怕。
作為一個兇殺片愛好者,越血腥的場面反而越能激發他的興趣。他甚至聯想到自己帶著恭儉良在這一片血泊中打滾,兩個人用他人的、自己的鮮血將彼此污染,最終變成同樣的顏色。
——他還是想把恭儉良變成自己的。
「機械的損壞程度越來越大。」禪元用離子刀撬開身邊一台發動機的外殼。就在他吱呀拽開殼子的一瞬間,狀若樹根的扭曲物颼颼地蜷縮起來,在機械和乾涸的油污上留下亮晶晶的水漬。
軍雄費魯利迅速抽出長刀,對準發動機下盤,猛地一紮。發動機內殼裡驟然爆開無數尖刺,像是受到攻擊的豪豬,發出轟然尖嘯。
「退開!」軍雄費魯利亮出自己的盾牌,衝上前,「小心被卷進去。」
他們必然進入到建築寄生體的內部。
只是不明白,進入到哪裡,從什麼時候開始進入了。
他們還能回去嗎?
禪元後退兩步,手按在一處牆壁上。下一秒,他感覺到手指上像是黏糊了什麼東西,可拿起來手指又是乾淨的,甚至隔著皮質手套,無論是什麼髒污都入侵不了他的身體。
「隊長。」伊泊忽然舉起槍,對準左上方一塊扣動扳機,「小心左上方。」他的動作迅速,力氣像是忽然增大一般,猛然將禪元推到了牆上,整個人嚴陣以待,「我來斷後。」
禪元摔在地上。
他吃痛些,卻奇怪自己的體力不應該這麼弱。膝蓋像是磕在什麼柔軟的物體上,漆黑中手電筒也滾出去兩三圈,除去同伴打打殺殺的聲音、槍械爆發出的火花外,什麼都看不見。
奇怪。
伊泊並不應該說這麼多話。禪元捏了自己一把,肉旋得發紅。
疼痛如期而至。
「不是幻覺?」禪元抬起頭,看向自己的隊友,再看看軍雄費魯利。他用手按壓地面。
堅硬的地面,和視覺感覺一模一樣。
他站起來,環顧四周,終於忍不住按壓著太陽穴,幡然醒悟,「神奇。我什麼時候中招了。」
昏暗的環境初看只覺得血腥,但仔細搜索,越來越像他記憶中最喜歡的一部兇殺片《邪惡博士的不良基地》的布景。
這是一部變態學霸雄蟲囚禁拒絕自己求婚的雌蟲,並運用各種手段改造雌蟲,最後兩個人甜蜜在一起的違法犯罪片。
同時,也是禁片。
禪元年少時最喜歡這部片子,無數個深夜翻來覆去為片子中的高智力變態雄蟲痴迷,曾經和恭儉良嘮嗑了百八十遍裡面的細節,還一起線上觀片探討裡面的各種情節。
禪元找個方向,撿起手電筒往牆上一照,看見了眼熟的皮鞭和項圈。
嗯。是的了。
是幻覺。
那麼幻覺觸發的機制是什麼?他們是什麼中招幻覺的?他們現在具體在第幾層?這個幻覺是根據每一個人的特性定製的嗎?
「恭儉良。」禪元放下手,無視自己兩個正在激烈戰鬥的同伴,堅定道:「我想要我的雄主恭儉良在這裡。」
軍雄費魯利的身形驟然變得模糊,像是網速卡頓產生的畫面不良。禪元甚至能環繞式觀看這個不成熟的幻覺慢慢扭曲成恭儉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