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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護罩的能量槽也差不多要見底了。
恭儉良抱著禪元,乖乖等待。他安靜時,是個十足好寶寶,單手環住禪元的腰部,輕輕地把禪元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站得筆直。另外一隻手則掰開禪元握著光劍的指頭,慢慢地將肩膀一側的障礙拔出來,手指摳摳搜搜找到雌君戒指,一口氣摘下來,塞到自己的口袋裡。
雌君戒指顯示,還有三分鐘,防護罩就要結束了。
恭儉良還是第一次好好看看自己挑選出來的戒指。他尚未上學前,雄父便親自帶他去家族的珠寶庫里挑選戒指,恭儉良不懂事,在滿目珠光中選了自己最喜歡的一枚:
繪製有夜明珠閃蝶圖樣,蝶翅翩然而起的藍寶石戒指。
事後,他才曉得那是雄父少時成年禮所得的戒指。帶他去選戒指的用意也不是將這枚戒指給他。
——在成婚後,這枚戒指將成為「長輩饋贈」這一婚禮環節的重要信物,是貴族對雄蟲晚輩及其雌君的祝福。
這枚被挑選出來的戒指,屬於恭儉良的雌君。
而不是恭儉良。
如同夜明珠閃蝶翅膀般純粹的寶藍色,在燈光中閃爍著光芒。慘絕人寰的戰場並不會讓他失去半分色彩,恭儉良痴迷地望著戒指上的蝴蝶圖樣,喃喃道:「真美。」
禪元平時也不拿出來佩戴,真是糟蹋了這麼美的戒指。
恭儉良將戒指戴在手中,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夠。只見咻一聲,防護罩到了時間,自動消失。在他懷裡的禪元,後腦勺失去一個支點,昏呼呼向後墜,恭儉良趕快扶住他,慢慢坐到地上。
「不會真的死了吧。」恭儉良抱著禪元,戳了戳雌君浮腫的臉,莫名想起「巨人觀」這個詞彙,噗嗤笑起來,「好好笑哦。」
他看上去情緒好了很多,寄生體大五大著膽子湊上來,小聲道:「雄蟲閣下,您看這人都給抓過來了。」
「哦。」
恭儉良抓起一塊板磚,猛地揪住寄生體大五的脖頸,用鋒利斷面對準寄生體大五的面部猛地一拍!乾淨炫目的戒指糊上一層血水,恭儉良半張臉被濺開血沫,整個人像被潑了油漆,他面無表情,手上還在用力,寄生體大五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嚎叫著下意識要將恭儉良甩出去,雄蟲靈活地攀附上去,單手揪住他的嘴角,兩隻腳盤住寄生體的脖頸,騎馬般馴服著對方,手上的搬磚就是鞭子,惡狠狠鞭打著對方。
教育畜生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恭儉良殺人正如如此,他不需要邏輯。他失控地毆打寄生體大五,雙方糾纏在一起。可恭儉良的內心卻沒有獵殺禪元時的心潮澎湃,他好像回到了在雪地中玩樂般的虐殺環節,殺各種各樣的寄生體,看上去就像是在殺各種各樣的人。他從最開始還有點興趣,到後面追求各種形式,追求受害者的慘狀,到現在的索然無味。
這種簡單,沒有強大對抗,沒有讓他覺得道德混亂,讓他打內心感覺到痛苦和刺激的殺戮,讓他無聊。
他無聊啊。
果然,還是要殺禪元才有刺激吧。恭儉良回想起禪元昏厥前的表情,不自覺天咋舌回味起來。寄生體大五在他的暴力下慘叫,終於忍不住猛烈地回擊起來,恭儉良一邊快速躲避著,一邊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他想起禪元逐漸癲狂失控的表情、因為自己動作變得僵硬的身體,呼吸急促、咽喉緊張、背部發酸、整個人燥熱不安。
「吶。」
恭儉良覺得自己沒錯。
他一開始的想法真的沒有任何錯誤。
「變態欺負普通人有什麼意思啊。」他被寄生體大五甩出去,這場戰鬥不如先前輕鬆,但也別有風趣。他很快落點在一塊磚塊上,輕鬆穩定住身形,從甲列身上扒了外套,系在腰間,囈語道:「變態就要欺負變態嘛。」
獵殺者捕殺獵物,是食物鏈的正常邏輯。
兩個獵殺者互相廝殺——
「雄蟲閣下。您跑到那邊,是不想要您雌君的性命嗎?」寄生體大五獰笑著,對準地上的禪元出手,巨大的拳頭堪堪揮舞起來,「我一拳!就打死他!」
恭儉良踹一腳伊泊,叫他把配槍拿出來,衝上去連開三槍。哪怕一槍也沒中,搶到時間,也達了他的本意。他活生生將槍口卡入眼眶,手臂肌肉鼓脹,青筋爆裂,全身憑藉重力下墜,叫寄生體大五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禪元安然躺在一邊。
恭儉良壓著寄生體體內的槍,扣動扳機。子彈在肉里炸開,發出不間斷地悶響。士兵級寄生體沒那麼容易死去,差不多一發子彈全部爆開,他還保持著清晰的意識,內臟里卻鑲嵌著無數彈片。
他張著嘴,不理解自己怎麼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恭儉良也不需要這個廢物理解。
他很滿意寄生體大五還活著,撿起身邊的石塊,先把四肢砸斷,連皮帶血拖拽到地上,再用肚子踹在對方的肚子。
「你居然想要打死他。」
「禪元是我要殺的人!你居然敢對他動手!」
「敢搶我的東西——喝。給我去死。去死去死。也不看看自己長成什麼樣子,兩個軍雌都抓得這麼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甲列和伊泊就在不遠處,他們活活看著血飛濺到自己身上,濃烈的腥臭味和逐漸爆開的血沫令兩個人喉嚨噁心,最終受不住撐著半個身子,捂著嘴吐出來,「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