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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層層疊疊的觸手外圍,一些本應該很震撼的聲音被過濾了,很不清晰,恍惚像是什麼堅固的東西崩塌斷裂了。遲年不知道是自己的小房子碎掉了,還是整個宮殿都碎掉了......他並不覺得意外,他甚至能從烙印反饋的模糊信息中,意識到一旦卡倫王失控,整個主星,整個星系都會被祂弄碎。
遲年明白卡倫王也同樣沉醉於這場交合,所以他就沒那麼恐懼了,大口喘息著,放任自己被快感的浪潮淹沒,悶在喉嚨里的低吟也泄了一半。
這場超出人類認知的交配持續了很久,久到遲年感覺自己的前半生都被榨乾了。在烙印的調配下,他沒有出很多汗,也沒有流很多淚,但身體幾乎要脫水了,那些流失的水分都是被快感強制擠壓出來的。
好在整個過程並不難熬,他整個人都被歡愉泡化了,聲音也變得又軟又膩,在偶爾的停頓中胡亂的乞求,可能還說了一些很放蕩的話。
烙印一直在作用,不停的給他補充養料與水分,同時釋放出刺激神經持續興奮的信息素,所以即便在這種強烈的、持久的、非人的刺激下,遲年依舊保持著清醒。
意識清醒,思維卻早就滯澀了,直到一切結束,直到卡倫王吻去他眼尾的淚痕,直到屬於人類的手輕撫他的臉,溫柔的聲音告訴他『睡吧』,他才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徹底沉入黑暗。
*
遲年在他的公寓醒來。
公寓狹窄而老舊,牆角的裂隙里填著污泥,牆面上是清除不掉的污漬,還有斑斑點點的苔蘚和黴菌。衛生間的燈壞了有一陣了,送水管也有些開裂,用水量大的時候會往外滲水,地面總是潮濕的,牆角被水泡爛了,露出裡面灰沉沉的水泥牆面。
不過無論如何,遲年很喜歡他的小公寓,尤其是臥室。臥室的地面很乾淨,而且鋪著地毯,毯子的邊緣殘留著洗不乾淨的污漬,但很柔軟,所以一直留在這裡。
床是雙人鋪,鬆軟的被褥像是雲朵編制的巢穴,他陷在裡面,醒了很久都不願意動彈。
等他感到有些飢餓的時候,他在床頭摸到了疊好的衣服,衣服乾淨又蓬鬆,帶著一股烘乾機的味道,像是澆了一顆太陽在上面。
遲年把衣服套上,有些疲倦的在床上又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感覺包括臀肉在內的腿根肌肉有些酸脹,身體裡也殘留著某種被過度撐開的痕跡。
窗簾拉著,沒有透光,所以現在應該是晚上。頭頂亮著暖黃色的燈,他很慢的挪到臥室門口,打開門,越過黑暗的客廳看向亮著燈的廚房,那裡傳來一股番茄和燉肉的味道,味道很濃,勾得他的胃空空的響了一下,所以他努力忽視掉身上的不適,又拖著疲軟的下半身朝廚房走過去。
身體太軟了,幾乎支撐不住他行走的重量,他只走了一半,就得坐在沙發上休息,輕輕喘著氣。
廚房裡逆著光走出來一道高大的身影,遲年愣怔了兩秒,那道身影就站在他面前,俯身摸他的額頭:「難受嗎?」
一些垂落的細軟髮絲拂過他的臉頰,他偏頭在那隻溫熱的手掌上貼著蹭了兩下,喉嚨里發出含糊的意味不明的聲音。
男人撫摸了一會他的臉頰,然後像抱一隻貓那樣,把他抱進了廚房,放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
「吃一點東西嗎?」他用那雙黑沉如宇宙的眸子注視著他,連光都無法逃離的黑暗,倒映出了他蒼白的面孔。
遲年的思維空白了片刻,好像回憶起了什麼東西,又回過神,輕輕點了點頭。
男人笑了一下,這讓他看起來更俊美了,他湊上來親了親遲年的嘴唇,然後起身去發出沸騰聲音的鍋里攪動著,盛出一些像是濃湯的食物。
他把冒著蒸汽的碗端過來,用勺子舀了一勺,吹散上面的蒸汽,餵到他嘴邊。
勺子裡的濃湯是紅色的,濃稠的質感,混著一些碎肉塊一樣的東西,遲年不太確定他聞到的味道是不是從這些東西上散發出來的。
「奧古斯特,」他垂眸看著裡面的東西,感到有一點淡淡的不安:「這是什麼?」
「碎牛肉湯,」奧古斯特把碗遞給他看:「加了很多番茄,偏酸的味道,很開胃。」
他保證:「你會喜歡的。」
遲年低頭聞了聞,確實嗅到了濃欲的番茄的味道,於是他把那勺肉湯吞掉,滿口都是酸鮮的番茄味。熱騰騰的湯水落到肚子裡,胃裡就像燒了一團火一樣,立刻溫暖了起來。
奧古斯特又給他餵了幾勺,看他面色恢復了些許紅潤的色彩,又抬手去蹭:「你睡了很久,我有點擔心。」
「你太過分了,我很累,」遲年倦怠的靠在椅背上,如果木製桌面上沒有殘留油污的話,他更願意趴在桌子上:「一直都很想睡覺。」
「天氣不好,」奧古斯特偏頭去看廚房的窗戶,百葉窗簾拉著,一點光都透不過來:「天氣不好,你就會經常想睡覺,起來活動活動或許會好很多。」
遲年感覺聽到過這句話,抬眼打量了他一會,確認他臉上沒有露出不正經的表情,才又放鬆下來:「不能再繼續了,我很累。」
奧古斯特將他睡亂的頭髮理好,低低的『嗯』了一聲。
「幾點了?天怎麼還沒亮?」遲年低頭,自己去吃那碗湯:「有三明治嗎?我得去公司......昨天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