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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有個小帥哥,就是個活招牌,一傳十十傳百,能引來一大波客流量。
遲年幹過收銀點單的活,也不推辭:「好。」
主管打量著他,比劃了一下:「你回頭看著把頭髮剪短一點,別遮著眼睛。」
遲年遲疑兩秒,還是點了點頭。
以前他都自己在家剪頭髮,現在手頭沒什麼工具,只能去理髮店。
又是一筆不必要的開支。
奶茶店附近就有理髮店,看上去很高端奢靡,也很貴,遲年在門口躊躇半晌,咬咬牙推門進去。
「您好,」立刻就有理髮師湊過來:「剪頭髮嗎?要個什麼樣的髮型?」
遲年攥著口袋裡的錢,小聲問道:「就把頭髮修短一點,要多少錢?」
理髮師打量著他洗得發白的襯衫、褲子,知道坑不了多少錢,語氣也冷淡了許多:「只剪頭髮三十塊錢。」
三十塊,比他們老家貴了好幾倍,有點超預算了。
遲年肉疼道:「剪短就行。」
理髮師帶他去簡單洗了個頭,又推去理髮,剪短了遮住眼睛的額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約莫是營養不良,遲年的臉色有些蒼白,瓷器一樣的肌膚在明亮的光線下顯得溫馴柔軟,柔軟的髮絲隨著氣流微微飛動,纖長的睫毛投下陰影,更顯得五官精緻脆弱。
理髮師很少見到這麼漂亮的男孩子,嘴上說著剪短,卻還是忍不住自由發揮,幫他照著臉型修了一下。
「好了,」理髮師拍了拍他身上的碎發,感慨道:「你底子太好了,要是能燙個日系紋理卷,絕對好看。」
遲年羞澀地笑了一下:「我沒有那麼多錢。」
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理髮師想了想,按住他的肩:「你等等,我喊總監來。」
設計總監很快趕來,繞著遲年轉了兩圈,面露驚艷,拍板道:「小兄弟,我們給你設計個髮型,你讓我們拍幾張照當宣傳圖,這次理髮費用全免,再額外給你一張VIP卡,下次來理髮打七折,怎麼樣?」
遲年接下來也沒什麼事要忙,能省一筆『巨款』當然好。
幾名理髮師圍著他折騰起來,光是修剪還不夠,還要燙,兩個小時起步。
遲年沒有什麼消遣,乾脆靠在椅子打瞌睡,等被人喊起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隱約聽到『效果不錯』,『肯定出片』之類的對話,遲年睏倦地睜開眼睛,還有點搞不清狀況。
「醒了,快,快拍!」
攝像做了個準備就緒的手勢。
鏡頭裡,少年乖巧蜷縮,捲髮下的眉眼柔軟到令人心悸,宛若最安詳優雅的藝術品。
遲年睜開眼,對上一個懟臉拍的炮筒,嚇了一跳,滿臉懵逼。
「就這個,」幾名理髮師爭著去看鏡頭:「太漂亮了。」
遲年撓了撓頭髮,看著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有點新奇,更多的是羞赧。
......好像確實好看了不少。
總監把遲年送到門口,又遞給他一張卡:「下次再來做模特,還給你免費。」
遲年收好卡,道過謝,背著自己的背包去找原定的落足點。
遲年最終還是沒去橋洞,那裡面實在太髒太臭,在那裡面呆一晚上,第二天就得被奶茶店以『有損店鋪形象』開除。
他去了附近的長途車站,跟許多候車、或者跟他一樣無處可去的人一起,在候車室待了一晚上。
沒占椅子,就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攤開遲斌的兩件衣服,縮著身體枕著背包睡了一夜。
接下來的小半個月他都是這麼過來的,還買了那種巴掌大的袋裝洗髮水、沐浴露,五塊錢就能去附近的膠囊旅館洗個澡。
來到S市的第二個星期,遲年認識了幾個到處干臨時工的朋友,跟著他們跑了幾天,又找到個日結工資的夜班。
是在一家便利店當收銀員,晚上六點到午夜十二點,十二塊錢一小時,一晚上能拿72塊錢。
身上有了錢,所有問題迎刃而解。花30找個招待所的床位湊合一宿,比睡候車站瓷磚上要舒服得多,還能免費洗漱、洗澡,剩下的錢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直到躺倒在招待所床上的那一刻,遲年才感受到了久違的『踏實』。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未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在這個城市駐足——有可能是永遠。
第一個月月底,遲年領到了奶茶店的工資,基礎工資加提成一共4500,主管又劃給他200的『最帥員工』獎金。
加上這段時間日結工資存的錢,遲年現在一共有五千三百元的現金,足夠他第一學年的學費、住宿費,還有生活費。
這麼多錢對遲年而言無異於巨款,喜悅與憂慮一齊降臨,他不得不請教奶茶店熟識的同事,該拿這些現金怎麼辦。
同事好幾個都是女孩子,人很好,跟他說話的時候會臉紅。
「買個手機吧,」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提意見:「再去銀行辦個銀行卡,把卡號跟手機號綁定,以後就可以直接用手機支付。」
遲年不太會弄,專門請了一天假去買手機、辦銀行卡,辦業務的小姐姐很耐心地教他怎麼綁卡,怎麼使用手機消費。
遲年學得很快,像個被丟進水裡的乾枯海綿,不斷地汲取著時髦的知識。
有了手機之後,遲年第一時間撥通了陳浩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