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都是這個女人
夏日的午後,晴空萬里,天上沒有一絲雲彩,炙熱的太陽把地面烤得滾燙滾燙。一陣南風颳來,從地上捲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若是往日裡,此刻早上早就沒有什麼人了。但今天不同。今日大街上一撥一撥的人歡天喜地的在街頭匯聚成潮流,齊齊的向皇宮外的城牆涌去,那模樣簡直比逢年過節還要熱鬧。
人群中,夜辰朔穿著一身粗布褂衣,頭上戴著一頂斗笠,低垂著頭順著人群的涌動的方向走到皇宮外的午門口。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大家快看啊,那奸妃的首級掛上城牆口了!」只因這句話,本來就已經有些騷動的人群立刻齊刷刷的望向那巍峨的宮牆上。
宮牆上,楊榮一身茶青色的袍衫,正命令人底下的侍衛將容妃的首級緩緩的掛在城牆的桅杆上。夜辰朔壓下帽沿,緩緩的抬頭,遠遠的看到被吊在桅杆上的容妃,一道強烈的陽光硬生生的似要把她撕毀,他腳下的步子一顫,整個人幾yu昏倒過去。
「那奸妃真是罪有應得。聽說她迷惑住皇上,背地裡卻背著皇上對不少忠良下了手。」「是啊,是啊。都是這個女人。如果沒有這個女人,說不定咱們大衛國現在也不用這麼窩囊,四周的人都要來攻打我們了。」「可不就是嘛。還有,這個女人的兒子和他老媽一樣,也不是好東西。聽我二舅媽七大舅的小姨子的嫂子的妹妹說啊,這個靖王爺他啊用卑鄙的手段玷污了一個女子的清白,然後再用計迎娶她做妾,等那女子懷孕了,他最後又用一碗藥將那女子肚子中的孩子親手流掉了……」
顯然這個八卦贏得了很多人的興趣,立馬就有人質疑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真這樣,只能說靖王爺忒沒人性。」「他哪裡是沒有人性啊,他根本就不是人啊。」另外一個人接話道,「我跟你們說些新奇的事情啊。我小舅的妹夫的弟弟在衙門裡當差,聽說衙門人都傳瘋了。秦王殿下派人要去剿滅夜辰朔的時候,夜辰說竟然將自己的側王妃拉倒他面前為他擋箭,可惜了那女人,聽說那女人已經有孕了。那個夜辰朔這麼一做,便一屍兩命了。」
「要真這樣,那這個靖王爺倒和他的母親一樣,不是人生的,都是畜生養的。」不知道誰罵了一句,大家又都紛紛的 望向城牆上掛著的那具屍體,更多的咒罵聲如潮水一般的不斷的向城牆上的掛著的容妃而去。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咒罵聲不起什麼作用,但是罵了出來,心裡多少會舒服些。
夜辰朔唇間犯冷,那雙冷幽幽的眸瞳更是如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一般的尖利,恨不得將面前這些人都殺個乾淨。他母后,是這世上最善良的女人。他不允許別人這般的玷污她。這些說過他母后壞話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正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人群中不知道又是誰喊了一聲,「秦王殿下耶!」這一聲成功的將眾人的目光從容妃的身上轉移到城牆上站著的夜凌旭的身上。人群再一次騷動起來,特別是一些還未出閣的女人都牟足了勁頭紛紛的向前擁去,只求能近 距離的瞻仰秦王夜凌旭的風采。彼時,夜凌旭一身黑色的金絲莽龍袍,身姿挺拔秀頎,一頭墨發柔順的披泄於肩,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質地精細的的莽龍袍迎風獵獵作響,只往那裡一站,便可讓天地暗色,底下眾人心腸澎湃。夜辰朔看見夜凌旭,眸眼迅速的閃過一絲猩紅的血腥,縮在袖子底下的手也緊緊的握起。
夜凌旭微微一笑,頗有些如沐春風的感覺,他往牆頭一站,雙手負後,英挺的身姿便成了眾人目光的焦距點。他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大家靜一靜,聽本王說幾句話!」有時候,帥也的確是種資本。更不用說夜凌旭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出來的名聲,這時候也幫他了不少忙。
聽到城牆上的夜凌旭這麼說,下面很快的就安靜了起來。
等到沒人說話了,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嘴角,嘴邊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朗聲對底下的圍觀的百姓道,「容妃母子陷害忠良,迷惑君王,擾亂朝綱。陛下已經將她處決掉了。同時,陛下也覺得愧疚大衛國的黎明百姓,這段時間裡他身心疲憊,可能上不了朝。朝政上的事情都有本王暫時料理。有句話怎麼說呢,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本王這也是剛剛幫陛下料理朝事,肯定會有些做不到位的地方。本王惶恐之,想了半夜,終於想到了要讓大家來監督本王。」
他微頓了下,瞳眸散發著自信的鋒芒,幽暗的眸子在場中輕掃了一圈,又繼續道,「所以本王決定成每個月的十六號專門到工部的府衙去,到時候大家要是對本王有什麼不滿,或者對文武百官中的誰不滿,都可親自到工部來向本王提出來。如果大家提出來的事情是真實的,待事情解決後,本王會親自讓人送上紋銀。」
夜凌旭說到這裡,又突然輕笑起來,「當然,本王雖然這麼說,但大家心裡總是會有自己的顧慮。害怕被人報復。這點本王也想到了,所以每個月十六號本王會親自到工部的府衙去,每個月的十六號工部府衙對話開放,想告狀的、想看熱鬧的,本王都歡迎你們去,戶部那裡會有專門的茶水提供。這樣當著大家的面,如果還有徇私舞弊之事發生,大家盡可以唾棄本王。本王用自己的名聲做保障,除了陛下外,不管哪位官員犯事,只要查如屬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哪怕他是當朝丞相,本王也絕對能下得了這個手。」
夜凌旭講到這裡,強勢的氣魄乍現,最後又提高音量一字一句說道,「總之,沒了奸妃惑亂朝綱,咱們大衛國再不能向以前那般的渾渾噩噩了。本王只希望,等有一天,當咱們大衛國的百姓不論走到哪裡,當別人問起你的籍貫時,你都可以自豪的說自己是大衛國的子民。國強民富,別的國家能做到的事情,咱們又沒有比別人笨,也不必別人差,咱們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夜凌旭講完這些,底下的人皆一起拱手下跪,齊呼秦王殿下安康。夜辰朔混跡在人群中,心不甘情不願的也給夜凌旭跪了下去,但嘴角邊的那抹嗜血的冷笑卻沒有半點的褪去。他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狀,尖利的指尖深深頂著手心,直到將他的指甲折斷了一隻,這才將拳頭鬆了下來。
夜凌旭……你殺了本王的母后……現在又妖言惑眾……本王要是不殺了你,本王枉為男人。夜凌旭站在城牆上,俯瞰著底下的百姓,心裡卻生出一股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想他,雖然能征的天下人的敬仰,卻留不住自己喜歡的女人。
「大家都起身吧!那本王下個月十六號就在工部的府衙等候大家了!」夜凌旭說完話便轉身離開,質地精細的莽袍滾著銀邊,和著城牆上的風獵獵的翻飛著他寬大的袍袖,給人一種猶如神祗降臨的感覺。見他離開,眾人著才嘩啦啦的站起身。
夜辰朔伸手壓了壓帽沿,身影一閃,也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中。夜凌旭從皇宮裡回來的時候,正好發現李楚楚坐在院子的鞦韆架上,手裡拿著一個古塤,低頭吹著悅耳的樂音,而倚蘭則雙手托著下巴,聚精會神的聽著她吹塤。她吹塤時目光澄淨如水,長而彎翹的眼睫毛如蝴蝶震動的翅膀一般,十分的好看。
夜凌旭只覺得這樣看著她,心裡便不由得滿滿都是甜蜜。
待她一曲完畢,他想輕移步子向她們走去,卻聽到倚蘭正開口問道,「楚楚,我小時候就特別羨慕那些能夠善舞之人。現在看你吹塤,我就覺得自慚形穢,你說我這手怎麼就這麼的笨呢。明明也喜歡這些東西,可怎麼一拿到手上,就抖得厲害。連根針都拿不起來。」
李楚楚輕笑,「你能拿的動刀劍就好。對女人來說,能保護自己比什麼都好。可惜我娘親以前不懂武功,如果她會武功,說不定現在我也會武功呢。」倚蘭訕笑,「你說的倒沒錯。自己會武功就不用別人靠別人來保護自己了。」
李楚楚點了點頭。倚蘭眼珠又往李楚楚手裡的古塤瞥去,見到古塤上面刻的合歡花,又忍不住的好奇起來,「唉你說,王家人為什麼知道你喜歡合歡花,還在你離開之時特地送 了你這麼一個古塤。」
李楚楚笑著搖了搖頭,倚蘭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又怎麼可能知道。夜凌旭幽暗的眸瞳一緊,上前的步子又一頓,又悄悄的離開。是啊,最近這日子過的太順了,他都忘記了「王峰」的存在。
他曾經答應過王峰,以後大事一完,只要李楚楚同意,他就可以撮合他們兩人。可現在……他回頭深望了一眼坐在樹蔭下鞦韆架子上的女子,眉心絞成一個「川」字。
是夜,秦王府。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翻過王府的城牆,帶著毀天滅地的決心往夜凌旭的房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