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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擔憂

    暗呼不好,春苗立刻一溜煙的從死傷爬起來,伸手去扯柳芊芊,邊哭邊道「姑娘,奴婢只是個下賤的婢女,不值得姑娘這般的真心對待,姑娘,算了吧,李夫人畢竟是王爺的寵妾,姑娘可不要為了個奴婢而得罪了她,嗚嗚。。。姑娘的心意,奴婢心領了。但現在這花園裡只有我們四個人,孰是孰非,肯定說不清楚了。」

    好一番煽人淚下的話,此話一出,柳芊芊在短暫的錯愕後,突然就明白了春苗一番話里隱藏的重大內容:夜辰朔可能在附近。

    柳芊芊從小寄居在容妃那裡,早就會了察言觀色,二春苗也是她先前從一般出色的奴婢中挑出來的,最會察言觀色的一個,這主僕倆,怎麼說呢,都算是「變色龍」吧。

    此刻,知道了夜辰朔可能就在眼前,柳芊芊自然不會輕易的放過這麼個機會,於是她馬上也就「變臉」了,手中那塊手帕罩住她的半邊臉,一雙清麗氤氳的眸子迅速的蒙上一層朦朧的水霧,像倆泓清潭,羽扇般濃密的睫毛輕輕闔著,一副我見猶憐。楚楚送人的模樣,柔柔道「李楚楚,我怎能如此待我?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但是我一個病人。。。你又何必每次下手都這麼狠呢?」

    李楚楚眯著眼睛,警惕的看著她,倚蘭心裡有些不安,依舊想要走上前,無奈春苗攔住,春苗這次半個身子把柳芊芊遮住,方便柳芊芊「辦事」的同時,也遮住了夜辰朔他們望向柳芊芊的視線。

    柳芊芊突然「嗚嗚」哭了出來,一巴掌打在李楚楚的臉上,悲憤的道「你們主僕倆真是卑鄙,故意說那種傷人的話要激怒春苗,你怎麼能這樣待我呢?」不等李楚楚反應過來,柳芊芊眼睛一閉,一頭朝著李楚楚栽了過去,李楚楚看見一團黑影向自己的方向栽來,她下意識的一讓,柳芊芊沒有支撐的東西,一下子便倒在地上。

    旁邊的春苗見事情不妙,立馬尖聲的叫起來了,「不得了了,表小姐,你怎麼了,李夫人把你怎麼了?表小姐。。。表小姐。。。」

    一直站在樹叢後的夜辰朔聽到春苗的尖叫聲,馬上就意識到事情不妙,飛奔而出,直奔到柳芊芊的身邊,抱起柳芊芊的身子,激動道:芊芊,你怎麼了?快醒醒?」邊說著話,邊掐著她的人中。

    李楚楚沉默著看著突然降臨下來的夜辰朔,她失笑,難怪先前飛揚跋扈的春苗一下子扮起可憐來。難怪恨她的柳芊芊又一下子「嬌弱」起來。敢情這主僕倆挖好了一個坑準備埋她呢。

    祁鄖也跟在夜辰朔的身後從那樹叢里走出來,相對於夜辰朔對柳芊芊的關係,祁鄖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李楚楚的身上,他擔憂的皺著眉頭望向李楚楚。

    雖然他相信李楚楚的為人,但是他知道這件事情的關鍵取決於夜辰朔。

    夜辰朔對他表妹的寵愛,不可能會輕易放過李楚楚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干,輕輕抿了抿嘴唇,唇瓣也是乾裂的。

    「唉」他心裡輕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師命的話,他萬萬不會將她拉進這個圈子裡。

    祁鄖的心裡被濃濃的愧疚所填滿,就連他那隻金色的眼睛也變得要妖治許多。

    倚蘭卻是自發的跪了下去,不停的磕頭「王爺,這件事情都是奴婢的錯,您要是想罰,就罰奴婢吧,這件事情和跟李夫人一點關係都沒有,王爺,奴婢知錯了,至於表小姐暈倒的事情,奴婢剛才看到表小姐向夫人衝來。。。」

    「你還敢胡說」春苗跑上前,就要去抓倚蘭的臉蛋。「明明是你們夫人先言語挑釁在先的,我們家姑娘也是被你們夫人給推暈的,你和你們主子都是下賤的人」

    李楚楚站在那裡,不悲不喜,臉上完全沒有什麼害怕的表情,她知道這時候這件事情她既說的清,又說不清。說的清是因為,只要夜辰朔肯信她,那倚蘭的話就是見證了。

    反之,夜辰朔要是不相信她的話,無論她說什麼話都不會讓夜辰朔相信的。

    這一切只看夜辰朔到底相信誰了。

    不過,顯然夜辰朔和他的表妹「青梅竹馬」柳芊芊是「嬌弱無辜」的,她時蠻橫的賤人,夜辰朔在這件事情上又怎麼會聽她一個外人的話呢。

    與其這樣,索性就不說了。

    反正,等待她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當然了,春苗這個時候自然得給自家的女主「造造勢」,她聲嘶力竭的指著柳芊芊頂上的那個因摔倒在地而起的大包包,痛聲的控訴道「王爺啊,你一定要為表小姐做主啊。李楚楚她恃寵而驕,她欺負表小姐。。。表小姐好可憐啊。。嗚嗚。。。表小姐,你快醒醒睜開眼睛看看,表小姐。。嗚嗚。。。李楚楚,你好狠的心啊,是你把表小姐推倒在地的。。。表小姐啊。。。嗚嗚。。。你好可憐啊。。。」

    春苗的話聽在夜辰朔的耳朵里,越發的不高興了。芊芊只是暈過去了,她這麼一哭,又像什麼事情,心情不好,在她還沒有把話說完,揚手也結實的打了春苗一記耳光。

    春苗嚎啕大哭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她捂著被打的臉頰,抽噎的把還要控訴出來的話有咽回肚子裡。

    祁鄖也看著春苗不慣,上前用力擠開春苗。冷嗤道「不懂醫術,只會嚎,快點讓開,讓我看下、」

    他是大夫,又是夜辰朔的座上賓,春苗自然不敢得罪他。

    當即便只能捂著臉頰,委屈的遁到一邊。

    「王爺,讓我給芊芊小姐把把脈」祁鄖面上一臉凝重。

    夜辰朔當即的就點點頭,扶著柳芊芊,祁鄖人家的術業就是替人看病的,這有沒有事情只要一摸脈象就知道了。這也怪春苗剛才給她的提示的話里沒有提祁鄖,要不然她打死她也不會用上這招「苦肉計」的。

    「祁鄖,芊芊她怎麼樣了」

    夜辰朔望著祁鄖那緊繃的臉,一顆心惴惴不安。

    「沒事,沒什麼大礙,大概是天氣轉熱了,芊芊小姐中暑了吧」他強調的把「中暑」兩字加重音調,畢竟嘛。為的就是反駁春苗說的是李楚楚把柳芊芊推倒在地那一套。

    :那她怎麼樣才能醒過來「

    」沒事,有我在,這點小病,還怕什麼。」祁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心裡確是暗自腹誹著想要整人你是必須付出代價的。就比如。。。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布袋,攤開小布包一看,裡面蒸汽的排列著繡花針般大小的尖針,拿起一根長針,他抬頭對夜辰朔說道「我現在給她扎針,馬上就能醒了。王爺,芊芊小姐沒事的、」

    夜辰朔只是瞟了眼他手裡拿著的長針,對他來說,只要能救芊芊就可以了,柳芊芊緊閉的眼皮抽搐了一下,抖了起來。

    心裡把祁鄖痛罵了一頓,她本來是想在堅持一下的,可聽到祁鄖又說道「看來第三針要扎在手心上了」得了,餵了避免她被祁鄖紮成稻草人,她只好幽幽的睜開眼皮,柔軟的說道,「嗯,表哥,我剛才怎麼了?」

    表妹真的那麼不堪?

    祁鄖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抬頭望了眼李楚楚,兩人的眼神似是充滿揶揄。

    李楚楚低頭鄙夷的瞄了一眼柳芊芊,仰起頭王望向滿滿樹枝的花瓣。

    戲唱到這個地步,下面柳芊芊又該控訴委屈,夜辰朔應該差不多要為自己的表妹「撐腰」了吧。

    「表哥。。。」柳芊芊下巴微微一揚,往李楚楚站著的方向瞄去,清麗氤氳的眸子蒙上一層朦朧的水霧,像倆清潭,羽扇般濃密的睫毛輕輕闔著,一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可憐人兒的媚態,那般委屈仿佛都要從她的煙眸底端溢出來。

    夜辰朔的眉心微微一攢,輕聲的問道「芊芊,你現在好些了吧?」

    「表哥。。。嗚嗚。。。」未語先哭,還哭的梨花帶雨,「表哥。。。」

    夜辰朔攢著的眉頭越皺越深,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芊芊。。別哭了。。。」

    明明是安微的話語,可被夜辰朔說的倒是隱隱帶上了一絲的不耐煩,柳芊芊也明顯覺察出來他話里的語氣,抽抽噎噎了好一番,這才止住眼淚,輕道「表哥,讓你操心了。我沒什麼事情,剛才也只是站著,突然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就站不穩了」說著話,她那哭紅的眼珠則是定定的望著李楚楚。

    看到李楚楚都到了這種關頭,她還是一副無驚無懼的模樣,她心裡暗呸了句,暗自罵了一句「狐狸精」

    春苗憋的好難受,見柳芊芊清醒過來了,她覺得自己又有後台可靠了。又指著柳芊芊額頭上被磕出來的小包包,哭的歇斯里地,「姑娘。。。你頭上的包包。。。姑娘。。王爺來了,您可以把您所有的委屈都說出來,王爺一定會為您主持公道的,姑娘。。。」

    祁鄖實在看不慣這主僕倆這哭天搶地的作風,輕輕啟唇對夜辰朔道「還是先把人送回去吧,在這裡哭著等下被王府其他人看到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夜辰朔微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抱起柳芊芊,便快速的往松濤居奔去,只是剛跑了一小段路,又突然想起了什麼, 頓住腳步,回過頭冰冷幽邃的眼睛盯著依舊站在原地的李楚楚看。

    李楚楚微微挺直了腰,楊起下巴,直迎上他的目光。

    而旁邊的倚蘭卻是緊張的扯了扯李楚楚的袖子,好似想要提醒她趁著夜辰朔回頭這個機會,解釋下剛才的事情,說不定事情還有什麼轉機。

    李楚楚回頭對倚蘭彎了彎嘴角,感謝她在這個時候還能為她著想。

    夜辰朔見李楚楚沒有什麼反應,嘆了口氣:「楚楚,你也跟著過來吧」

    「是」李楚楚冷漠疏離的答道,然後由倚蘭攙扶往松濤居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祁鄖特地緩下腳步等她,壓低聲音道「找個機會解釋下吧,不然等下柳芊芊還不知道要添油加醋說你什麼壞話呢。」

    李楚楚袖下的拳頭緊緊的握起,也壓低聲音道「你能看清的事物,他會看不清楚?只不過是他心裡不願看清楚罷了。既然他信不過我,那我就算認真的同他解釋,結果還是一樣」

    暮色黯淡,殘陽如血。

    祁鄖挑著眉看著走在身邊的人,此時她的臉上罩著淡淡的橘光,刺人的眼眸如夢似幻,好不真實,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他心裡陡然湧起一陣悲涼,眼前一下子跳出「為虎作倀」這四個大字。

    輕撫著胸口,祁鄖有些難過的低下頭,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這幾天,因她懷孕的事情。

    他一直不敢面對她。

    有時候做夢還能清醒的夢到花朝夜下煙花下綻開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他總會從夢中驚醒。

    他有愧於她,也不敢想像如果讓她知道了自己懷孕的事情後,她的反應。

    一行人到了松濤居,柳芊芊早就被夜辰朔抱到床上了,夜辰朔又彎腰幫她脫掉鞋襪,蓋好被子,曳好被角,這才輕聲的安微道"好了,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這是要去處理李楚楚了,柳芊芊又哪裡肯錯過這場好戲,馬上便掏出手帕,抽抽搭搭的靠在夜辰朔的身上,軟綿綿道:「表哥,你上次說過的不讓李楚楚那女人在我身邊出現的,今天這女人卻故意出現在花園裡。。春苗是我的人,那李楚楚的侍女打了春苗,就是在打我的臉,而且李楚楚她。。。她還、、、表哥。。。她現在不是已經懷孕了嗎?什麼時候把她的孩子流下來做藥引啊。。。我都快被欺負的喘不過氣來。。。」

    夜辰朔覺得自己的表妹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眼淚,而且那眼淚哭的,讓他心情分外沉重。

    當時他雖然也在場,但因半途去的,不知道前因,只看到她們兩撥人在吵鬧,再加上當時視線被阻隔的關係,他也沒有看到李楚楚推人。

    一切只憑兩方人的言辭來推算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

    不過看到自己表妹額頭上那青亮的寶寶,他有些緘默了。

    他知道她的身子從小不好,剛才摔的那一跤,肯定是很難受的。

    唉。畢竟同他一起長大的表妹,他實在不能把她揣度的多麼的惡劣。

    如果他的表妹真的那麼不堪。

    那豈不是證明他這十幾年的眼光都有問題,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可是,從另一方面來看,李楚楚又實在不像是會挑事的人,說她會推芊芊,他也是不會相信的。

    但這兩人總有一個在說假話,究竟是誰呢?

    左右兩個念頭在腦中互相較勁著,理智和感情的選擇讓夜辰朔的眉頭攢的更加的厲害。

    柳芊芊依偎在他的身上,看著他的眼神一會迷茫,一會兒鋒利,她心裡有些恐慌了,猜不透夜辰朔此時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包包,又突然拔高聲音道:「表哥,你讓祁鄖給我開點消腫的藥吧,上回我們不是答應了姑媽,要在這個月的十五進宮看她嗎,你說我這個頭上的包包要是被姑媽看到了,她還不心疼的半死,說不定又要責怪你呢?所以你記得幫我先到祁鄖那裡幫我拿點特效的消腫藥吧。」

    柳芊芊口中的姑媽,自然是夜辰朔的生母容妃了。

    提到容妃,夜辰朔迷茫的眼神迅速的清明過來,整個人也似做了重大的決定一般,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柳芊芊那腫起來的包包,溫柔的安微道「放心吧,我等下就讓祁鄖給你送藥來,保證不會讓你的額頭上留下什麼難看的疤痕的。」

    曾經他弱冠之年要搬出皇宮時,他的母后就拉著他的手認真的交代。,要好好照顧芊芊,一輩子都不要讓別的人欺負到她。

    後宮從來都是詭異多變的地方嗎,芊芊的母親和父親曾經為了幫他的母后容妃,而身首異處,他們母子欠柳家的恩情這輩子都償還不清。

    「你先躺下來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夜辰朔先前還冷挺著俊美此刻已經又垂了下去,溫柔的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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