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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頭蛟被砍斷的九個脖頸如蛇一樣扭曲著,詭異又叫人噁心。
謝良殺死這隻魔獸後,他回去就病了。
請來的醫師看不出任何毛病。
但只休息了一個晚上謝良便又好了。
除了眼下淤青,沒有睡好之外,旁人看不出什麼。
「謝良你真的以為自己是人麼?」
那隻藍色眼睛的獸王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夢裡。
他在謝良痛苦地掙扎時,他給謝良看了一段回憶。
在他很小的時候謝良被母親推向了妖獸,母親選擇了救自己的弟弟,而全然捨棄了他。
但後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妖獸看到了他的眼睛而後尖叫了一聲,等他醒來那隻吃人的惡妖便不見了,他也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很遠,來到了一處崖底。
而後他知道自己被人世所不喜,他便再也沒有出去過。
直到師鈺到來,他為了追隨師鈺,這才跟著他出去了。
此前他從未有過出山的念頭,也從未想起自己昏迷那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麼。
獸王發出陰戾的笑容,那些被封塵在記憶深處的往事就這樣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原來那次那隻曾叱吒一方的妖獸不是莫名不見了,是被他吃了。
在極度的危機情況下,他重瞳大開,擊退了妖獸。
幾日未能吃飯的肚子早已飢餓不已,他餓的不行,於是年幼的孩子將一人高的妖獸撕開了肚皮,撕斷了四肢,血肉混合著骨頭,在那隻妖獸的驚懼中將那隻不斷哀求的妖獸一點點吞入了腹中。
那時他魔骨初成,又加之被親人拋棄,心緒大慟,之前他常年勞累,從未吃過飽飯,他體內魔骨正是在需要養分的時候,那時他全然喪失了活下去的意志,被本能驅動,他才活了下去。
也正是在本能之下,他殺死了那隻妖獸,吃了他,那一路,他後來又遇到了很多妖獸,但在他重瞳大開的情況下,竟無一人能敵得過他。
全部被他殺於掌下,又被他吃入肚子裡。
而在那些的血腥的記憶里,謝良看到自己在本能的驅使下,曾下手殺死了不止一個想要前來搶走他殺死的妖獸的屍體的凡人。
那時還是個孩子的謝良卻於單純善良無關,他被本能驅使的他依舊懵懂,但是卻是懵懂於惡。
他殺死那些人的時候就像殺死了一隻鳥、一隻狗,又或是折下了一朵花。
全然沒有一憂鬱和愧疚。
他在那段漫長的旅途記憶里,看到自己曾被收留但是最終自己親手殺了那一家人。
而後在那對夫妻的哭喊中,他將他們的孩子撕成了肉塊,他當著他們的面懵懂地吃了一口,而後發覺不好吃,他又吐了出來。
謝良漸漸恢復理智後,他從自己的本能中脫離了出來,還是孩童的他無法接受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他曾經甚至無法殺死一隻雞,但那時的謝良一朝醒來就發現自己殺死了一家樸實的村民。
那甚至是這世間唯數不多想要對他好的人。
於是謝良崩潰了。
他將自己的這段記憶鎖進了深處,決心再也不要想起來,他走進了崖底,不願意再出去。
因為他發現,自己是個惡魔。
原來他真的不是什麼好孩子,他就是個天生的,壞種。
這段被封塵已久的記憶重新回到了謝良的腦海中。
他顫抖的接受了自己曾經為惡的一部分,這些惡會讓曾經孩童時期的謝良崩潰,但不會讓謝良的崩潰。
但這些依舊讓謝良再一次推翻了自己曾經對自己的認知。
他痛苦,卻無可奈何。
只是難道僅憑藉這些就想讓他甘願屈服麼?
在夢境即將消散的時候,謝良用赤紅的雙眼看著那隻碩大的,每夜都在夢境凝視著他的巨大眼瞳。
「謝良,你還認為自己是人嗎?」那隻獸王問他。
它的獸瞳一動不動盯著他。
謝良沉默了很久。
「我是魔。」
「呵呵,你終於明白了麼。」
「我就算是魔,我也不必一定為惡。」
那隻獸瞳瞪圓了,陰森尖銳的笑聲響徹整個夢境。
「魔天生為惡!」那個聲音忽而憤怒起來,惡狠狠地對他吼道。
「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這一聲吼叫幾乎讓整個夢境都為之戰慄。
謝良不語。
但顯然他不願意再與這隻魔獸說些什麼。
他並沒有為此屈服,他只是厭倦了與對方言語的較量。
他每夜都睡在屍山血海里,但這裡的血水卻沒有浸染他的衣裳分毫。
他依舊和來時一樣挺直著脊背。
獸王見此忽而聲音又平靜下來。
它頗為溫和的說:「你屬於魔界,既然你不信我便提前讓你看看吧。」
「有些事情,我相信你親眼看了才能明白。」
即將消散的迷霧變為了一隻只血色的蝴蝶衝進了謝良的眼睛。
謝良捂著眼睛大聲尖叫,他感覺自己的眼睛發出一陣直鑽頭皮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