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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時機不對,師鈺幾乎想要出言相譏了。
他究竟是為何覺得他會答應他那所謂的託付。
大長老看著他卻露出一個微笑,那微笑不知為何讓他心中微微一跳,好似冥冥之中有什麼很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但是他思來想去卻一點也不知道。
「你便現在此住下吧。」
師鈺當即站了起來。
「你要囚禁我!」
他手中本命劍顯露,被死死攥在手中。
大長老聽這話又笑了。
「不是囚禁,這要請你幫個忙。」
師鈺當下便要拒絕,但是大長老卻已然開口了。
他說:「你先聽我說完再拒絕不遲。」
「是玄徽那孩子,他去了一趟陰山,回來之後便心神不穩,他偏不聽我的勸告,自去了天光鏡中閉關,果然修行出了岔子,現如今被困在鏡子裡了。」
「天光鏡只會映出心中最難以捨棄的人,他這孩子平生唯獨對你的事耿耿於懷,難以釋懷罷了。」
「他於那鏡中生了心魔,要破心魔需得懂得放下執念,只是這個孩子素來是個傻的。我想,這世上唯有叫他知曉你仍在人世才能令他放下了。」
師鈺聽完之後只問:「一開始你便知道我沒死?」
大長老說:「這世上很少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點了點自己的眉心。
「你本該死,你若死了,一切或許會好很多,但是你沒死……」
「這或許是天意,我也不會再殺你。」
「我自當順應天道。」
大長老向來言出必行,師鈺聽了這話雖然沒有完全放下戒備,但卻下意識心中微松。
「玄徽有事,你不會不救吧?」大長老看著他說。
師鈺雖然很討厭這樣被人拿捏的感受,但是他確實無法眼睜睜看著荀玄徽死在他面前。
若是他不知道也就罷了,此番他既然知曉,便斷沒有不管的道理。
「放心,不會叫你白白幫忙,你可以向我提一個我能做到的要求。」
「要我能做的,若你想要我的命,我是不能給你的。」他想著還十分詳細地解釋了一句,他知道師鈺定然想殺他,卻也沒有什麼生氣的樣子。
在師鈺的記憶里,大長老通常都是這樣溫和的模樣,所以最後他得知是大長老策劃了他的事,他無法不震驚。
師鈺如今心下卻已然有了計較。
「怎麼,想好要提什麼要求了麼?」
師鈺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說:「先救荀玄徽。此後再說不遲。」
大長老頷首,只是用一種溫和的目光看著他:「我殺了你,你還能信我,不怕事後我跑了麼?」
師鈺道:「我能救得了荀玄徽,也能殺了他。」
大長老確實疼愛荀玄徽這個嫡系後代,師鈺自以為已然拿捏住了他的軟肋。
大長老卻搖了搖頭。
「你若要他死,確實極容易。」
師鈺沒聽明白大長老這話中未盡之意,只當他知曉他如今修為手段比從前還要厲害了。
荀玄徽被困在天光鏡中,那鏡子本是用以安神靜心的,但是若是面鏡者心中雜念太深,也極容易被鏡子蠱惑,從而神識被困在鏡子裡,久而久之就被同化了,再也出不來了。
要救荀玄徽並不難,甚至不需要師鈺自己進入天光鏡,大長老大概早就開始實行一些措施,只差師鈺這裡走個過場罷了。
大長老的方法也很簡單。
他早就知道師鈺還活著,於是在看荀玄徽被天光鏡越困越深的時候就沒忍住將這則消息告訴了他,但是天光鏡中荀玄徽並不相信,只以為是大長老在騙他。
所以現在只需要用留影石錄製一段師鈺確實活著的影像傳給天光鏡的荀玄徽就可以了。
那影像甚至也很簡單,師鈺只簡單地在大長老的詢問下站在留影石面前回答了幾個問題。
比如大長老問:「你是荀玄鈺嗎?」
師鈺答一句:「是。」
「幾歲進的荀氏修煉?」
「第一次見到荀玄鈺是什麼時候?」
甚至沒問幾個,大長老就將留影石傳到了天光鏡裡面。
「他不信怎麼辦?」
畢竟他如今長相同往日不一樣。
但是大長老卻說:「他會認得你的。」
只有執念入骨的人才會被天光鏡吸引。
「你知道天光鏡是如何引誘人的麼?」
「它會告訴境外的人,只要你死,就能換得不舍之人的復生。」
師鈺微微一頓。
他蹙眉:「他怎麼會信?」
大長老微微嘆息:「這孩子不知在陰山發生了什麼,回來就這樣了。這樣的東西也能將他騙住了。」
或者說,他也願意信了。
師鈺沒說話了,只是眉頭依舊蹙著。
「所以他一定會認出你的。」大長老說。
寧願為一人而死,又怎會認不出心中所想那人?
大長老看了一會兒天光鏡,只見留影石傳進去後沒多久,那鏡子忽而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