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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師鈺並不準備向謝良要求什麼,譬如讓他離開魔界,跟他回去。
這是不現實的。
師鈺也明白。
當師鈺再度問起,謝良為何要當初要突然墮魔時,謝良並未回答。
同往常一樣,他選擇了不言。
師鈺見此也沒有生氣。
他只是撫了撫謝良的髮絲。
「你不說,我便自己去問旁人,自己去找緣由。」
「讓我想想,墮魔定非你所願。」
「你是因為什麼,不得不這樣做?」
「你雖偶爾心軟,但卻也不是什麼都能輕易脅迫你的……」
師鈺勾起對方一縷長發在指尖繞成圈,謝良只靠在他腰間,雙手摟著他的腰,不願同他這樣銳利的眼神相對。
師鈺看他一眼,輕啟薄唇:「莫非是為我?」
實在不能說師鈺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而是因為謝良從小到大,最看重的人莫過於他這個師父。
若說當真能有什麼脅迫他,讓他甘願捨棄一起,背負罵名……
這番話沒能讓謝良有什麼反應。
現在對方也不是這樣簡單就能詐出來的了。
謝良好似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只是摟著他的腰,安靜嗅著他身上的冷冽香氣。
師鈺見此只能嘆口氣,揉揉對方的腦袋。
「我明天要離開這裡一段時間。」
謝良頓時表示了抗議。
他摟著他的腰的手驟然一緊。
「我不許你走。」
「你那裡也不能去。」
師鈺道:「你莫非想要將我囚禁在這裡麼?」
謝良眼眸微深:「為何不可?」
師鈺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
謝良微微吃痛。
謝良見他神色不善,這才有些訕訕低下頭。但繼而他開始下意識扣起了自己的手指,指尖泛白,卻又幾乎被他下意識的動作扣出鮮血來。
他並沒有侮辱師鈺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確定師鈺一定是在他身邊的。
似乎只有這樣強硬的手段才能確保對方在自己身邊。
這種微弱的安全感,只能靠自己才能給自己。
說到底,還是如今的一切還是給了謝良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他自然也會患得患失,害怕這一切不知何時便會被收回,於是拼命想要將一切都攥在自己的手裡。
但這顯然不是師鈺喜歡的方式。
他無法兼顧雙方,他不想師鈺離開自己,卻又不想惹師鈺不開心。
於是他只能惱怒地扣自己的手指。
師鈺見他動作不由得一把握住他的手。
「何時添了些不好的毛病?」
師鈺將他被扣紅的指尖輕輕握在手裡。
每次和師鈺接觸,哪怕只是極其簡單的肌膚接觸,都會讓謝良有些不自在。
他下意識放輕了呼吸,似乎生怕驚嚇到了誰一樣。
微涼的肌膚觸碰上紅紅的指尖,謝良不知為何卻紅了耳朵。
他沒有反駁師鈺的話。
「我還有事要做謝良。」
師鈺對他溫聲道。
他從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師鈺從前對什麼都是冷冰冰,顯然對謝良他幾乎用盡全力讓自己看上去溫和一點。
分明在很多人眼中,謝良似乎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師鈺看著對方卻總覺得對方怎麼看都有點可憐。
這種莫名的憐惜,讓他總忍不住用最溫和的方式去對待對方。
師鈺不知何時竟也變得這樣被自己內心支配,理智和冷靜似乎都盡數被他拋在了腦後。
「等我做完這件事,謝良,我就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請相信我。」
謝良愣愣看著師鈺。
因為師鈺現在臉上的神色是他曾經很久之前夢中曾出現過的溫柔。
這個人是他從孩童到少年時一直藏在心裡的人。
謝良知道師鈺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別溫柔的人,他很多時候是讓人感到可望而不可及的清冷,但他對他卻也會有幾次難得的輕笑。
每當他笑的時候,那淺淺的弧度便會讓謝良產生一種其實對方也很溫柔的感覺。
他後來在很多時候,常常在夢中會想起對方這樣的微笑。
只有師鈺的微笑才能給謝良這樣的感覺。
見謝良看著自己樣子有點呆呆的。
師鈺微微湊了上去,謝良也依舊沒什麼反應。
只是對方一雙重瞳里清晰地倒映出了師鈺的身影,或者說其實滿滿都只有師鈺的身影。
而後師鈺不禁闔眼輕輕在其人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親吻更多是親昵,並無什麼旖旎之色。
而謝良便似受驚了的蝴蝶一樣,睫羽輕顫了起來。
而後那雙眼睛中師鈺再度看到了從前那樣清澈又乾淨的情感。
謝良抬起頭,吻了上去。
他分明是魔界最強大的至尊。
這姿勢卻像極了對神明的祭獻。
他吻的很輕柔,極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