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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驚慌失措,他卻慢慢悠悠拿起酒壺裡的酒喝了一口,然後對一旁的師鈺道:「再不跑路就跑不掉嘍!」
師鈺見他一副悠哉悠哉絲毫不在意外面的魔獸,師鈺不由得又定睛看了他幾眼。
「看來前輩已有解決辦法。」
那老頭咬了一口雞腿道:「小老頭我有什麼辦法。」
「大難臨頭,這是死劫,既然避不開,便無需在意,生與死又有何懼?」
說罷他又拿起桌子上的肉繼續大口吃了起來。
「唔...這肉烤得不錯!」
師鈺看了他一眼,繼而站了起來。
那老頭見師鈺獨自站了起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繼而便獨自自娛自樂了起來。
在眾人驚慌的面容之中,那老頭卻吃的開懷大笑,滿面紅光。
此時,外面的魔獸已然行動了起來。
最開始它們尚且忌憚這屋裡的幾位金丹修士,之後它們似乎發覺了這些人的恐懼。
欺軟怕硬,就算是魔獸也會這樣。
為首的幾個魔獸都有金丹中期的修為,後面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築基期魔獸,看的人背後一陣發寒。
*
那一天,整個小鎮都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浩劫。
天空低沉得仿佛一塊灰色的石頭壓在每個人頭頂,四周一絲風也沒有,陽光被完全遮掩住了,一絲也沒有透露出來。
有妻子悽厲的嘶喊,有母親絕望的眼淚,有孩童驚恐的雙眼。
整個長虹門都像是巨獸掌下的螞蟻,幾乎每個人在直面這場浩劫的時候都只剩下了絕望和無助。
他們本該拿起他們的劍,就算無法拯救所有人,但是也可以盡他們所能殺死一隻兇殘的魔獸。
但是在對上那些魔獸的時候,所有人都膽怯了。
有一隻魔獸正好低頭咬斷了一個人的脖頸,它抬起頭的時候,赤紅的雙眸仿佛地獄的惡鬼,它眼中全是令人作嘔的兇狠和貪婪。
它嘴邊流下的溫熱的鮮血曾經屬於一個鮮活的人類,但是如今那血順著它的尖利的牙齒流到它骯髒的皮毛上。
它腳邊是一具殘缺的屍體。
它並不吃人,它只是享受殺人的樂趣。
它甚至會用爪子將人身上的肉一條條撕下來,它享受那些人眼中的絕望。
它正在折磨這個可憐的男人,這個男人曾經是長虹門的一個管事,人人見到他都會尊敬地喊一聲王管事,但是在面對這樣的魔獸時,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他們不在再有地位名譽或是其他的什麼差別,他們都死的很難堪。
謝良在樹後看到了這一切。
他面色有些發白,攥著武器的手指微微發顫。
他到底還只是個小孩,就算平時表現的再穩重成熟,卻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這是人間煉獄。
遠處升起了裊裊的狼煙,天地間吹起一陣陣的陰風。
那烽煙是只有門派遇到毀滅的危機時才會點燃的。
他看到原本的天空上有一層破碎的結界,像是碎了的琉璃,散發著流轉的微光。
這是守護著長虹門的結界,百年來也未曾有過裂痕,如今卻在空中飄散成點點金色。
長虹門的結界碎了,遠處點了狼煙,四周哀嚎遍野。
像這樣的怪物不知遠處還有多少。
鮮血染紅了草地,那些護衛還有弟子的殘肢斷臂凌亂的散落在一旁。
謝良有一瞬間懷疑這是場夢,他是否依舊還在夢裡沒有醒過來。
他想要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他慢慢蹲下身子,不讓那些魔獸看到他,他身型瘦小,躲在樹後,若非有人仔細去看,根本看不見樹後有人。
謝良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躲了多久,他只感覺渾身冰涼,手腳也都僵直了。
那些魔獸有的從樹前走過,卻都沒有發現他。
它們都有築基的修為,但是謝良不過是個練氣期的小修士罷了。在那些魔獸面前,謝良弱小得就好像一隻可以隨時殺死的小雞仔。
這山上還有多少這樣的魔獸沒人知道,但山上大多數都是謝良這樣的練氣期修士。
這麼多嗜血的魔獸對他們而言無異於一場噩夢。
於是草地上的殷紅越來越多,那些鮮血浸入泥土裡,成了暗紅的一塊污漬。
謝良見過死人,卻從沒過這樣多的血。
他見過死亡,卻沒見過這樣殘忍的殺戮。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末日,那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第40章
這場浩劫是慘烈的、可怖的。
魔獸肆虐的範圍幾乎擴大至整個鄉鎮、縣城, 方圓萬里的土地都綻放出一朵朵的淒涼的血色。
無辜的民眾、狡詐的惡徒、位高權重的官員,在災難來臨時眾人卻得到了可笑的公平。
在遠遠的天邊,浮現著一層朦朧的金色。
那是又一波獸潮出現的前兆。
漸漸的, 那金色愈來愈盛,仿若初生的朝霞。
但這分明是傍晚, 太陽西升,這是最大的邪兆。
陰暗的暮色中那一抹赤金詭異極了, 伴著大地上的血光, 無數黑色的魔獸從金色中密密麻麻地浮現了出來。
那黑色漸漸變成籠罩在城鎮之上一抹揮之不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