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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內地弟子一擁而上,將謝良圍了起來。
謝良依舊面上帶著淡淡地微笑。
師鈺回過頭,遠處地峰巒疊翠,澄澈如水地陽光透過雲霧淡淡地灑在大地上,山峰都好似被披上了一層金色地薄紗。
微風聲吹著樹葉嘩啦啦地響。
流水的潺潺聲,初春之季,雪山雪水融化的聲音,由遠而近,還有不知名鳥雀的婉轉輕啼。
這片刻的寧靜,讓師鈺心中生出一股恍然之感。
落下的陽光將不遠處的山巒分成了兩半,一半為光一半為影。
光影錯落間,以肉眼難以發覺的速度慢慢轉動著,就好似是時光的流逝,總是在某一天,忽然回頭才發現,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這若有若無的頓悟之感,讓師鈺怔然了片刻。
再次回神之時,場內只剩下零零散散兩三人。
他下意識去找謝良,在場外一處僻靜的樹林裡看到了他的身影。
*
謝良看著面前的張芸兒,少女穿著白色的紗裙,鮮艷的唇瓣好似清晨花園裡含羞待放的花朵,雙頰柔軟帶著抹淺淺的薄紅。
修長白皙的脖頸兒上是一串五色瑪瑙流雲珠串,吊墜上的流蘇旖旎地落在精緻的鎖骨上,纖細的手臂拉著謝良,柔軟的胸脯不時貼上來。
似有若無地暗示。
眼波流轉間好似有點點情意勾人心魂。
謝良發覺張芸兒近日貌似有些不一樣,卻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處不一樣。
譬如她近日烏丫丫的鬢邊簪了一朵嬌艷欲滴的海棠,幾縷鬢髮垂落在腮邊,顯得愈發人美花嬌,謝良只覺得她神色似和往日不同,而且她離得也太近了。
若有若無的香氣,直衝謝良的鼻尖。
謝良本能想要推開她,但神情卻又不知為何一陣恍惚起來。
耳畔好似聽到了一陣鈴音。
他眼前掠過萬紫千紅、滿園春色——
這春光韶華總是叫少年人也忍不住眷戀的。
「你們在幹什麼?」
這一聲,清脆悅耳,好似室外仙音,直接撥開了謝良眼前的迷霧。
他驟然清醒,於是奼紫嫣紅散去,謝良眼前只看得到這清俊的白衣仙人。
他在雲霧中,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他伸出了手。
謝良略有些迷茫地望向那隻纖長瑩白的手。
謝良……
謝良?
謝良這才忽而反應過來。
那些深邃的、複雜的、他自己都尚且不明白的感情,那埋在心底還在孕育中的柔軟枝芽,此刻都被驟然放大,再放大。
他似是生怕這人收回了手似的。
這一刻,他忘了這人的身份,也忘了自己是誰。
他猛地上前抓住那隻手,急切的、渴望的、忐忑的。
雙手相握的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切。
無法形容這種滿足從何而來。
他只覺得他是那麼喜歡他,這種喜歡讓他在擁有他的時候,哪怕只是想像,甚至那麼短暫,他心底的喜悅也幾乎快將他淹沒。
這種擁有甚至是讓他惶恐的。
但這些只在一剎那。
很快,略有些刺眼的光落盡他的眼中。
他看見了師鈺看著他略帶疑惑的眼神。
也看見了一旁的張芸兒垂眸眼中的一抹驚惶。
謝良想起方才那股似若無的香氣。
「長老——」張芸兒對著師鈺俯身行禮。
俯身之間,卻已然沒有那股香氣,方才的一切就好像是謝良的幻覺。
張芸兒是長虹門內人人都寵愛的小師妹,掌門張庭楓就她這一個獨女,在幾年前的獸潮中張庭楓為了救她才和師鈺做了那筆交易,告訴了師鈺有關天玄羅功法的,還有他們身為青蓮道人的後人,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秘密。
張庭楓正在幫著師鈺尋找那處據說青蓮道人飛升前創造的秘境,那裡記載了飛升的奧義。
這些年師鈺在長虹門備受尊崇,長虹門因為師鈺的存在愈發壯大,一躍躋身成為一流門派。
不再是寂寂無名的二流門派,雖然同幾大底蘊深厚的大門派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但對一個門派而言,卻已然是十分難得的了。
張庭楓這些年也幾乎都是以師鈺馬首是瞻了。
按理說,張芸兒應該感激師鈺才是,畢竟是師鈺將她救了回來。
但張芸兒卻一點也不感激師鈺。
相反,她恨極了師鈺。
從那次獸潮中甦醒過來之後,張芸兒自此再也無法修行了。
她的經脈在那次獸潮中收到了無可修復的損害,她這些年不要說進階,她甚至還花了無數能想到的辦法,才將她的修為維持在現有的水平,不讓經脈里貧瘠的靈氣潰散。
她從前是天之驕女,如今卻成了一個廢物。
從前她是掌門之女,如今卻連她爹都要顧及著師鈺的臉色過日子,她無法忍受這種落差,這讓她一度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