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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會有人在未來比師父對他還重要麼?
謝良不明白。
但他覺得,他得敬重師父,畢竟他給了他一切。
「徒兒定不會如此。」謝良又重複了一遍。
但他的師父可能卻並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決心,只是像撫弄孩童那樣抬手輕拍了拍他的頭頂。
他好似還沒有發現,原來的孩童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
他的身影已然悄悄與他比肩。
甚至終有一天,越過他的頭頂,需要他抬眼去看。
不論此後如何,如今的師鈺輕撫著謝良一如既往細軟的髮絲,他心底卻也確實不得不正視這個孩子已經慢慢長大的事實。
情蠱一事讓他有些警覺了起來。
在他看來,謝良有些過於簡單了,而古今多少修道者敗在了情字上。
他決心要趁早開導他,讓他堪破情關,不要被□□所迷惑,亂了心志。
二人一同回到長虹門後。
師鈺將謝良喚到身邊,給了他一冊書卷。
那書卷上鎏金燙著的幾個大字——風月情鑒。
一看竟好似有幾分不太正經。
「這是何物?」謝良恭敬地接過書冊問道。
師鈺道:「這書里記錄了古往今來各大風月□□,你且觀之。」
「你雖修的並非無情道,但多少修道者一生修為毀於情愛,你觀之,望引以為鑑,勿自犯。」
謝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徒兒定會認真研讀,不因情愛自毀道行。」
師鈺點頭:「嗯。」
*
夜裡,謝良完成一天的修行任務後,他想起了白日師鈺給他的那本風月情鑒。
翻開書卷,上面竟儘是男-歡-女-愛,或荒-淫或繾綣或纏綿,謝良最初只覺得有些麵皮發燙,但想起師鈺的話,他便很快又沉下了心,開始沉靜地閱覽著。
原來情愛一事是如此如此……
這書上的修士都是溺於情劫的,看他們為情痛苦,甚至為情而死,謝良也不得有些唏噓。
直到謝良翻開了新的一卷。
那封面上畫著兩個男子,或躺或臥,姿態不一,好似各有趣味。
謝良始而蹙眉,繼而沉思。
原來還可以這樣麼……
第46章
近日, 五年一屆的懸門大賽也快開始了。
屆時幾大修仙門派各自派出金丹以下最優秀的弟子前去賽場比試,各路英豪匯聚一堂,是修仙界五年一度的盛事。
為了選出最優秀的弟子前去賽場, 長虹門近日也在進行門派內的小選。
師鈺這日起身才悠悠想起了今日貌似是門派小選的最後一日,他心中一動, 便想著前去看看。
在賽場外駐足看了一會兒,幾人輪番過後, 這才終於輪到謝良上場。
這孩子這些年從不讓他操心。
這事在與他同輩的弟子眼中是天大的事, 畢竟能參加懸門大賽的都是眾人眼中默認的精英了, 更別提最後若能入圍前十, 更能獲得參加傳聞中奪寶秘境的名額,為了獲得能參加懸門大賽的名額,長虹門年輕一輩的弟子,這些日子可以說是各使神通,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謝良這時候又展現出同齡人所沒有的沉靜了。
在師鈺面前,他好似總是能夠讓人很放心的孩子。
他站在幾個人中央, 他並不是在場修為最高的, 他的根骨到底還是影響了他的修行速度的,而天生畸骨本來也就不適合走修仙這條路,他們更像是天生的魔修。
但謝良這些年來卻從未讓師鈺失望。
師鈺是一點點看著他如何成長為讓整個門派都心服口服的大弟子。
與謝良比試的人是掌門近些年新收的一個弟子, 根骨是極好的,近些年眼看著從一眾年輕弟子裡冒出了頭。
比試的鐘鼓敲響, 謝良並不用劍,手上依舊是那年他贈與他的那柄長刀。
刀鋒比從前更加鋒利, 陽光照耀下, 凜凜寒光直叫人忍不住叫一聲好刀。
師鈺曾為了逼他狠心,將他丟到幻境之中, 一遍遍用利刃刺向他,曾經被他逼著握住刀口的孩子,如今已經學會了如何用刀口對准敵人。
陽光落在場內的少年身上,只見他脊背筆直著挺立著,宛如一株青翠的松柏,微風拂起他鬢邊的碎發,青蔥少年,灼灼如玉。
凜凜寒光舞動間帶起一陣熠熠流光。
謝良在他面前似乎總是溫順而恭敬的。
此刻他不笑了,換上了一副冷淡且肅然的神色,眉眼淡淡的,唇淺淺抿著,師鈺這才恍然發覺他好似不知不覺長大了。
他恍惚想起那日谷主說的笑言。
娶妻對修士來說也並非不可,但若遇到情劫卻也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難關,稍有不慎就會身死神滅。
原來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麼?
師鈺暗自地想著。
一場畢了,謝良以一招漂亮的刀法結束了整場比賽。
面前那位新晉的天才小弟子一副悶悶的樣子,謝良還上前謙遜地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