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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門派的大師兄,誰人見了都會覺得清潤如玉,與人相處總是和煦寬厚的,他脾氣極好, 在門派不少人都很喜歡他。但是現在任誰站在他面前都不覺得他是個好脾氣的人, 那種叫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變為了任誰看一眼都覺得悚然的凌厲感。
從前師鈺贈他刀,只因覺得他太過軟弱寬柔,他只怕這樣的寬柔會害了他, 所以常叫他習刀之鋒利。
但現在謝良已經全然是一柄無比鋒利的染血屠龍刀了,乍一見只會叫人覺得銳利逼人, 叫人幾乎不敢直視,再多看幾眼更會被其人身上那股威勢所迫, 恨不能匍匐。
若說從前的謝良是叫人願意親近的, 那麼現在的謝良便是叫人完全不敢靠近的。
「這居然是謝良?」吞雲十分驚訝。
它如今背後的翅膀又多生出了一對,整隻獸也非常長大了一圈, 據它自己說,它現在已經成功渡過幼年期,如今已然步入青年期了。
一句話就是,它現在可以說是長大了。
師鈺這次特地把它帶過來,不過前些天它自己在空間裡修煉,這些天才閉關出來,剛好一出來就碰到了謝良遊行,吞雲一看幾乎全然換了個人的謝良,十分詫異。
可以說現在的謝良除了樣貌和從前一樣,其他地方已經完全沒有了什麼相似的地方,幾乎是換了個人。
吞雲都不敢信那個它從前總喜歡扒拉他頭髮,偷偷窩在他腦袋頂上睡覺的小修士現在居然成了這麼一副……生人勿進……嗯怪嚇人的模樣。
現在讓吞雲再去扒拉他頭髮,吞雲都懷疑自己還沒近身就要被噶了!
師鈺都沒來得及細看吞雲這次修煉後的變化,見吞雲這樣說,他自己頗盯著那不遠處的輦轎看了一會兒。
「他就是謝良。」
說著,不等吞雲說什麼,他便一把將吞雲藏在袖中,吞雲很是反對了一陣子,這樣實在太粗魯了!但是師鈺哪裡有心聽他埋怨,他自己已然輕點腳尖,追著謝良的輦轎去了。
師鈺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如此篤定,但是他覺得不論如何,要走近看看。
*
師鈺最後沒有追去輦轎,他一人先去了王宮。
等到傍晚時分,魔主才終於巡幸歸來。
師鈺一路上聽了不少閒言碎語,無不是在說當今這位魔主有多麼叫人害怕的。
師鈺去的時候,一群宮娥還在清洗日前那場大屠殺留下的血跡。
很顯然,魔界也並非是鐵板一塊,謝良上位順應時勢,魔種降世,天上的異相是做不得假的,但是魔族從來桀驁,千百年來已經形成的局勢如今隨著新的魔主的到來被改變,這自然會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
那些宮娥說,這短短几個月,這座宮殿已經經歷了十幾次的襲擊,近一個月才好了些,整個魔界共有一百四十五大尊主,但是如今這些尊主已經死了大半。
可見無論是人界還是魔界,新的政權上位總是伴隨著一陣腥風血雨。
但知道歸知道,真的看到那浸染著鮮血的地板,被清水沖洗過數次也依舊殘留著洗不盡的污漬,死在謝良手中的魔族不可計數,整個上層死去大半,便是師鈺也幾乎無法辯駁宮人給謝良的殘暴名頭。
要見到謝良也並沒有那麼容易,等師鈺最後總算見到謝良的時候已經是夜晚。
這些宮人都十分害怕謝良,所以到了夜裡送晚膳的時候幾乎沒有人願意去領這個活。
師鈺自然便順水推舟成了給新晉魔主送晚膳的人選。
「誒,你待會兒可小心點,把晚膳放在門口就可以了,魔主不喜歡宮人進去他的房間!」管事頗有些恐嚇似地說道,「之前據說有人私自進了魔主的寢宮被魔主下令丟進了烈焰地獄去了。」
師鈺接過晚膳,不過幾道清粥小菜。
按理說,謝良早已辟穀,不需進食。
但魔界和人間不同,這裡靈氣稀薄,於是便有人專門種植這些靈谷養殖些靈獸,通過這種方法補充靈力,所以魔界中人到似是凡間一般一日三餐,魔主的晚膳自然又是用最好的靈物做的,乍一看不過一碗清粥幾疊小菜,但是真正拿著那靠近看便會發覺其中充裕的靈氣。
為了保證食材的新鮮,又或者說保證充裕的靈氣,這些靈食上都罩著一層保鮮的屏障,所以只有靠近才能感受到期間充裕的靈氣。
憑藉宮人的指引,師鈺拿著晚膳到了魔主的寢宮。
其餘諸人皆守在門口,管事又強調了一遍,放門口,千萬別進去。
師鈺點點頭,這才獨身一人跨進了寢宮大門。
宮殿廣闊,庭院林立,師鈺走到魔主的房間可以說用了不少時間,他看到了門口那個專門用來放晚膳的小台子。
但是師鈺卻並沒有如宮人所言那般將晚膳放在外面,他想了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他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整個寢宮寂靜無聲。
只有零星幾盞銅燈在陰影中搖曳,發出細索的噼啪聲。
身著九色十二章玄色冕服的魔主正只手撐在小几上微闔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