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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起陣,而江俊這邊,段恩絕也讓上官塵出兵。
西路軍趁著夜色從雲台山上奇襲,驍騎、護軍兩營自高空往下攻擊,前鋒營帶著攻城車直取前門,而江俊、衛五則帶著弓箭手悄悄用火箭準備。
上官塵帶領最後的大軍壓境,只等納哈薩沉不住氣出城——
葉問夏這邊一戰士氣大振,卻並沒有主動上前邀戰,而是強渡了阿罕河、雖然死傷無數,但是卻換到了迎恩堡的北門附近叫陣。
迎恩堡的大將在赤冠奴被殺後,一直有些畏懼。
即使伯顏阿魯渾到來,也不敢輕易出城。如此幾日後,葉問夏葉不知從何處尋來了大量骨笛,教會軍中大部分的士兵、演奏一曲大戎國最常見的舞曲。
那舞曲內容下|流放|盪,都是部落之中用來侮辱奴隸而用。
換在中原,就是問候完女性親眷、便全都是下半|身的罵人之語。
伯顏阿魯渾是聽過中原「四面楚歌」的典故,但是迎恩堡的大將並沒有。他只是越來越焦躁、越來越受不了這群中原人——
用屎尿炸彈襲擊他們便也罷了,如今,竟然使上了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伯顏阿魯渾勸過他,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帶領手下全部強將、出門迎敵——
如此,東西兩路同時開戰,且迎恩堡附近還有戰事。
坐鎮在大戎國都的圖門彌雅容公主,頭一次有些捉襟見肘,不知該派人增援何處。言城是他們大戎才奪下的地方,也是她宣戰之後獲得的最大戰利品。
若是放棄言城,而守護神壇,那麼她以後就算成為了大巫,也難以服眾;若是固守言城,導致神壇被毀,那麼以後她如何還能夠成為「被神明祝福過的大巫」?
圖門公主如何打算江俊不知,他只是非常享受這種在戰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過程——
尤其是,帶領著那對弓箭手、從兩側山翼上陡然出現、帶火把的箭簇「嗖嗖」射向四海冶府時:他仿佛看見了漫天星辰、看見了流火和無限的光明。
像是舞台上的大幕終於緩緩拉開,第一幕的劇目里,就有一個浩瀚的場景,氣勢雄渾開闊。
看著那些在陣前廝殺的將士,江俊站在山頭、摸了摸已經空了的革囊,微微一笑、沖身後空無一人的樹林喃喃了一句:「此戰過後,我想,我要回京一趟。」
他身旁的大樹上,有剛才跑下山去支援前線的一位小將士給他留下的火把。
那位弓箭手看著孱弱,手中的弓卻能拉得又滿又響,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酒窩。
樹幹被他徒手砍掉了一截,火把穩穩地插在裡面冒著濃煙。
江俊的話音剛落,那黑煙便閃了閃,之後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將他整個人緊緊包裹。
「何況,我立了這麼大的功勞,皇帝他就算再看不慣我,也不好拿喬不封我點什麼吧?」江俊往後靠了靠,仰頭帶著十二分揶揄地看著男人的下巴頦。
「……」
「唔唔——幹什麼?」江俊揉了揉剛才被咬了一口的鼻頭,「很癢啊你不要鬧!怎麼了?你們凌家的人還能這么小氣記仇麼?凌承要是不賞我點什麼,哼哼——」
「他是他,我是我,」衛五終於出了聲,眼眸沉沉、目光如水,將江俊扳正了四目相對後才說:「你難道在乎他那點賞賜?」
江俊當然不在乎,但是他需要這點賞賜回去折騰個夠。
眯了眯眼睛,衛五總算是從江俊一雙狹長漂亮的狐狸眼中讀出了幾分算計的意思,他嘆了一口氣,捏了捏江俊的臉道:「別玩過了,實在不成,那些折騰人的下作事,留給我。」
「折騰人?」江俊哼哼:「要收拾她?我才不自己出手。兵不刃血,下謀伐兵,上謀伐心,衛大俠,我才沒有那麼笨!」
「是麼……」衛五卻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笑了笑,他撈起江俊的手來不客氣地咬了一口:「這麼漂亮的手,為了一個不值得的賤人,髒了也可惜了。」
「漂亮?」江俊低頭打量自己的手:「衛五你還真能睜眼說瞎話的。」
「……不是說外形上的漂亮,」衛五將人重新摟入懷中:「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樣東西,都讓我覺得是全天下最漂亮的。」
「得了吧你——」
江俊心裡甜得很,嘴上卻嫌棄地嘖嘖兩聲,他笑著虛虛地圈著衛五的腰,微微踮起腳、湊過去在衛五耳畔低聲道:「不過衛大俠,作為一個男人,我身上某些地方——可不願被你說成是漂亮。」
衛五摟著江俊挑了挑眉。
「畢竟男人的那地方,若是被說成了漂亮,總覺得一手就可以把握,有小得很的潛意。我——不喜歡。」
「噗——」
「下次你要誇我,」江俊鬆開了衛五的手,眼睛亮亮地看著他,這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得說我雄壯威武。」
山林間終於傳出來了爽快的笑聲,伴隨著山下陣陣廝殺、很快便直上雲霄。漆黑的天兒從沒有一絲兒藍漸漸變成了淺藍色,朝日初升的紅霞、一點一點將四海冶府染紅。
衛五陪著江俊站在山頂,而江俊卻看著下頭塵土飛揚的戰場,眼露幾分羨慕。
比起當軍師,他更喜歡上陣殺敵。
大人的童話是江湖,江俊的夢想卻是傲血戰場——哪個男孩從小沒有這樣的夢。何況江俊穿書進來,在原主的記憶里——確實曾經達成過那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