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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江俊將喉嚨里的腥甜咽下,扶著洞壁慢慢地走進去,正好對上衛五那雙擔憂的眼。
搖了搖頭,江俊說:「我沒事,你躺好,我去弄點水來——你還在發熱。」
江俊走向泉眼,弄了冷帕回來給衛五冰敷,又將外衫蓋到衛五身上、才起身道:「我看我們要在這裡對付一宿,山里夜涼,趁現在還沒日落,我去找些柴火。」
才起身走了一步,褲腿就被人死死地拽住,江俊低頭,看見衛五的手痙攣一般捉住他的衣料:「你……別,傷,你的舊傷……」
……剛才那陣破碎的嗆咳,衛五怎麼沒聽到。他眼中充滿了驚惶,可羊踟躕的毒正在發作,就算他想阻攔,也渾身乏力、神經麻痹、眼皮越來越重。
江俊你不能走,你需要靜養。
江俊看懂了衛五眼中的話,卻還是沖他一笑,轉身離開,似乎生死不顧——他只知道在歲錦密林中,若非衛五,現在躺進棺木里、埋進北原上江家祖墳中的人就會是他江俊了。
知恩圖報人之常情,何況江俊也沒覺得自己撿個柴火就能丟了命。
衛五救過他,如今,便換他來救他。
當最後一絲兒陽光從祭龍山上退去的時候,在一兩聲寒鴉沙啞的低鳴中,江俊滿載而歸,不僅拾到了不少乾柴,還運氣極好的弄到了兩隻野兔。
衛五靠著洞壁昏睡,江俊伸出手探他的額頭發現熱度還沒退,一雙唇慘白乾裂,似乎極為缺水。於是,江俊放下手上的東西,用酒囊去給衛五打了些水。
「衛五,醒一醒,」江俊道,「起來喝點水。」
衛五沒反應。
江俊又推了推,衛五還是沒反應。
蹙眉看著衛五緊鎖的眉頭、閉著的雙眼,還有那雙如同常年乾旱缺水以後皸裂土地的嘴唇,江俊感到深深的無力——深感無力吐槽的那種無力。
繼為了弄死他不講邏輯之後,這不要臉的辣雞劇情竟然開始灑起了狗血:
正所謂——「落魄愛喝酒,以前肯定是高手。超級廢柴入外門,從此人生巔峰來。落涯不死老三套,餵水餵藥嘴對嘴……」
若衛五和他中間有一個是個膚白貌美、腰細腿長的美女,這受傷餵藥、餵水時趁機吃個豆腐,臉紅心跳刷一波好感也沒什麼。
但兩個大男人在山洞中,劇情還能來這麼一手,江俊就不是很服氣了——當我是基佬嗎?!
搖搖頭苦笑一聲,江俊又重新扯下一小塊乾淨的布來,從酒囊中倒出水將布浸濕浸透,點在衛五的唇上,山泉水沁涼潤澤,不一會兒就將衛五唇上的裂紋給綴補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布料碰觸著嘴唇有些癢,衛五沒睜眼就先張了口,在江俊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順嘴將他的手指連帶那小塊布都含進了嘴裡頭。
江俊:=_=
尼瑪,劇情套路深,大意了。
他輕咳一聲,搖了搖衛五:「衛大俠你燒糊塗了!這不能吃!哎喲你別咬,我的手不能吃!!」
指尖被粗糙的舌苔舔過,食指傳來劇痛,江俊慌忙抽回手的時候,指尖上已經留下了一個深淺不齊的口兒。
「……QAQ」江俊捂著自己的手,眨著眼瞅著緩緩醒來的衛五。
昏迷多時,衛五一睜眼便被面前的火光給晃了一下,待他適應了那昏黃火焰的時候,才發覺自己身上蓋著江俊的外袍,而江俊則委屈兮兮地眨巴著眼、蹲在他的身前。
江俊的臉被篝火啞黃的焰芒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更襯得他眉峰俊逸、眼眶深邃,高挺鼻樑投射的陰影里,那雙漂亮的薄唇緊緊地抿了抿。
他似乎很委屈,可衛五不明白他為什麼委屈。
江俊扁了扁嘴:「你咬我……」
衛五一愣,江俊卻把被咬傷的手指遞到了他眼前,氣哼哼地指責他是個白眼狼,好心好意照顧他,還要被咬。
被……咬?
衛五不知想到了什麼,忍笑不矣。若非江俊惱恨地瞪著他,他肯定還會繼續、甚至笑出聲來。
咬這個字還真是博大精深。
「嘖」了一聲,衛五動動讓自己靠得舒服些,才朝江俊眨眨眼:「江公子可真是小氣吶,你在千崇閣暈倒昏迷的時候,一樣喝不下藥去。我可是事事親力親為、親自將薑湯給你餵了的。」
▼_▼哦,原來就是你小子逼我喝那難喝的薑湯哦。
江俊沒有理會衛五的揶揄,而是直接將酒囊塞進他懷裡:「……醒了你就自己喝,日落了,我已經找了些枯樹枝和藤蔓擋住了入口,也抹去了我們的足跡,想必他們找不到這裡。」
衛五點點頭,拿起酒囊,卻只是看著江俊,小口小口地喝。
被衛五盯得不自在,江俊才又悶悶地補了一句:「我在千崇閣昏倒,是你們閣中人故意胡鬧搞的惡作劇,你因此照顧我,難道我還要感謝你?謝謝你們——拿我的性命開玩笑麼?」
衛五這會兒反而不笑了,偏著頭想了想,才鄭重其事地說道:「也是,那江公子現在不計前嫌對我如此照顧,我可得好好感謝你才是。」
「怎麼感謝?」
「以身相許如何?」衛五眼中閃過狡黠:「不如,江公子你今日就娶了我去吧?」
「=口=?!……」江俊乾笑一聲,心道此人要麼是燒傻了,要麼就是真悶騷——以前的沉默高冷都是裝的,認真他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