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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前箭已毀,而後箭穩穩地插在草靶上,所以至始至終都只有一支箭。
無煙聽江俊如此說,只覺得不可能。但是江俊卻知道在原主這裡,這是絕對可能的事情。他是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但是很多東西並不是只要在腦海中、身體有記憶,就能夠成事的。
他是精通箭術,但是卻沒有到達原主那樣神乎其技的地步。
戰事在即,他不能給凌武添亂、拖後腿。
正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江俊可不想到時候打起仗來,凌武還是當他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寶貝,讓他運籌帷幄之中,而不去前線殺敵。
除了箭術,江俊午後總是會抽出時間來重新練槍。
原主拿手的,除了弓箭還有槍。江家後院中的那杆銀|槍,在原主的手上曾經能夠舞出何等風騷、漂亮的操作來,只是在記憶中看看,就讓江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從前身體不好,如今身體好了,江俊更要好好練習。
雖然一開始有些生疏,動作也會不協調,不過幾日下來,江俊的舞槍的動作漸漸連貫起來,有幾日還能夠打出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將和他對練的士兵打趴在地。
凌武這些日子也忙,不過每天回來都會站在江俊練武的地方看上好一陣子——
金色的沙山、土黃色的牆壁,青色的人影,煜煜生輝的銀色長|槍,仿佛天底下最最美麗的盛景。
「系鴻軒率義眾萬餘攻打安秋縣,遭江寧都指揮僉事賓龍飛、指揮王璜率領沿海扛倭備用海軍截襲,起義軍敗,被俘殺六千餘人,系不知所蹤。」
木鵲上的字讓江俊瞪大了眼睛:「怎、怎麼會這樣?!」
他以為系鴻軒和朝廷的戰爭,應該十拿九穩才是。
凌武皺了皺眉,接過木鵲的結果來又看了一遍後,嘆了一口氣:「沿海還有抗倭備用海軍,倒是忘記了還有如此一招後手,只怕……」咬了咬牙,凌武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姐夫有些危險了……」
若是只是追繳不利,那麼皇帝或許會看在同嘉公主的面子上,放過裴君浩等人,可是如今,這些抗倭的「備用軍」都取得了勝利,朝廷正規軍的臉面到底要放到哪兒去。
「不過二姐這邊已經得手了,岩羅郡主很快就被撤換下來,因為尹實身邊,已經安**了我們的人——」凌武道:「只是裴君浩,此刻卻有些難以抽身了。」
裴君浩若是抓了系鴻軒,那麼系鴻軒必定難逃一死,而系鴻軒信任凌武和義軍,當然不能被如此犧牲;可若裴君浩沒有抓到系鴻軒,整個討逆大軍就會被處罰,輕則入獄,重則抄斬、抄家流放。
從前的江家,便是因為「剿匪不力」,被凌承來了個抄家的旨意。
同嘉長公主與廢太子凌威、恭王凌武一母同胞,當然也算得上是凌承的眼中釘,這位公主手上還掌握著兵權。如果有機會,凌承當然想要除之後快。
所以,裴君浩的事情,急不得也不能急。
想了想,江俊突然問道:「不知,系鴻軒有沒有本事——重新組成一支隊伍,與尹實的前鋒營軍、討逆大軍對峙?」
凌武想了想:「加上……安閭郡藏著的人馬,應該可以。」
「那麼,系鴻軒身邊,有沒有一員猛將,可以千軍萬馬之中、取敵首級?」
凌武的瞳孔一縮,他看向江俊。
江俊:「若有,便讓系鴻軒拉起架勢與尹實結結實實地打一場,然後、接著這場戰爭,殺了裴君浩,甚至當著整個義軍的面兒,取下他的首級。」
這一次,凌武的臉色倏然變了好幾變,盯著江俊的眼光陡然變得陰沉又變得驚疑不定。他沒有開口,呼吸卻急促了起來。
幾次欲言又止,凌武最終都沒能夠開口說出一句話來。
「……你在想什麼呢?」江俊一愣,臉上擺擺手後退道:「我、我怎麼會真的叫你的人去殺你的姐夫!凌武你動腦子好好想一想,我的意思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裴君浩此刻位置尷尬,無論他如何選擇,對凌武來說都算殺敵三千、自損八百。
但是,若是裴君浩身為一個禮部尚書,又是同嘉長公主的丈夫,在戰場上竟然被人殺死。此刻凌承肯定難逃其咎,同嘉長公主一怒,凌武便也有了機會動手。
兩人相視一會兒,凌武終於放鬆了肩膀,明白了江俊的意思。
偷梁換柱、釜底抽薪,裴君浩假死一番,便可以從整個朝廷中脫身出來,而同嘉長公主在皇城中,便更加可以裡應外合、打凌承個措手不及。
「淘氣!」凌武嘆了一口氣,忍不得颳了江俊的鼻子一下:「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哼——」江俊佯怒道:「明明是你自己笨!」
凌武笑了,趁人不注意時湊過去吧唧了江俊一口,眼中露出笑意:「是,我是笨,所以找了個聰明的媳婦兒來管著我,這樣才不會被人騙了去。」
「切——不害臊!」江俊別過頭,卻忘了在口舌上占回便宜,硬生生被凌武偷叫了一聲「媳婦兒」而不自知。
然而凌武和江俊才合計好一切,準備好迷信塞入木鵲。
張千機的木鵲卻又從天空中緊急飛來,那隻鳥兒看著還十分新,嶄新的木頭甚至都來不及打磨上漆,粗糙的木屑、木刺沾在上面,還給江俊的手指刮破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