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頁
堂下不少武將,其中不乏躍躍欲試站出來準備去討逆的人。
但凌承卻一一拒絕了他們:「朕並非不信任你們,只是這江南逆匪中良將如此多,朕不想你們有去無回!」
「可是陛下!」某位將領搶言道:「江南逆匪猶如洪水猛獸,若此時不善加疏導,將來必定形成滔天之勢啊!臣等請命!也是為了社稷考慮,還望陛下三思啊——!」
凌承背對著眾位大臣,嘴角閃過一絲兒不易察覺的笑意,一轉身卻又變成了那副珍惜良將、左右為難的苦大仇深模樣,他飽含深情地痛道:
「朕知道你們的心意,只是江南逆匪,朕心中自然有數。那江家父子,早有反心,朕已讓白袍大將軍陳洛自西北帶軍來京,想必不日便會替朕捉拿叛逆。」
他這話本是個辦法,但朝臣臉上的神色卻更加各異起來——
羽城的白袍將軍自錦朝建立起便稍有調動,一則陳家多年在羽城經營已經家大勢大,貿然讓他們領兵入京恐有功高震主、改朝換代之嫌疑;二則白袍將軍對塞北戎狄是個震懾,若無大事,白袍軍不會擅離羽城北地。
凌承此舉冒失,更不能令百官安心。
然而他沒有給任何一個官員說話的機會,只是皺眉抬手止了這場廷辯:「好了!此事也就到此為止,錦朝疆域遼闊,小小江南——也能另眾卿自亂陣腳到如此境地麼?」
百官諾諾,心卻急道:那可是江南!天下半數百姓的糧倉!
「朕倒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兒,想同眾位卿家商議。」
凌承愁眉緊鎖,端態度不似玩笑,百官只好沉下心來靜聽——眼下除了江南情勢,只怕也就只有戎狄那邊陡然換了大巫的事兒,帶了幾分新鮮勁兒了。
難道是北地大戎國又有大舉入侵之變?
眾位大臣猜測頗多,但偏偏沒想到——凌承一開口,就提了一件讓他們覺得荒唐不已的事情:
凌承說:「禮部制儀司的司長告訴朕,十日後正有一個黃道吉日。鏡城眼下倒也不算十分安穩,紫隼替朕辦事至今未歸,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后之位也不可一日無主。朕還需以為冊封使,去迎新後岩羅郡主入宮。」
迎娶新皇后?
他這話徹底讓整個朝堂炸開了鍋!龔安邦的臉色難看至極,當場憤憤甩袖而去。倒是舒慶山、尹正等人未動,只看著眾位大臣們議論紛紛,臉上露出不可的神色。
幾位武將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只覺得剛才站出來慷慨陳詞擔心天下的他們仿佛一個傻瓜。
——在皇帝的眼裡,家國山河算什麼,娶新媳婦兒才是大事兒!
大臣們都覺得荒唐,但是凌承還是一意孤行,找了半天,總算是說動了大宗正院宗人令賓白同封地在乾州的睿王凌書前往親迎。
這位賓白、賓大人前兒才在江南折了家中唯一成器的庶子賓龍飛,此番前往也有些惴惴不安,當年對廢太子凌威,他可明里暗裡使了不少絆子。
若非是凌承許諾允他女兒進宮,賓白也不願接下這遺臭萬年的苦差事。
至於睿王凌書,他的母妃文貴太妃尹姓,自然是尹家一派,此刻朝堂局勢不明朗,文貴太妃讓他接下此事,凌書也無可奈何,只能前去親迎——
誰讓親王當中,自誠王去後,只有他合適了呢。
混亂的早朝如此散去,從錦廊出宮的道路上,三兩大臣聚攏在一起議論紛紛,說的、都是今日皇帝的種種荒唐昏聵之舉,在宮中,他們也不敢說得太露骨,可也免不了有一兩個仗義執言之輩——
「在當今聖上的眼裡,江南水禍數萬百姓流離失所,逆賊橫行,折損我朝數十萬士兵,這上萬人命——竟比不上新後要緊?!」
「呵——我看吶,那江南的逆匪說的倒也不錯,這天啊——遲早要變了!」
他們的議論,自然一句不落地傳到了凌承的耳里。
此刻的他正坐在明光殿內,心情極好地溫著一壺茶,在他面前不遠處站著的,是尚虞備用處的兩位總管太監,還有御史中丞尹正。
「尹卿從來都是個聰明人,」凌承笑眯眯地將一杯他親手炮製的茶遞給了尹正:「這也是朕欣賞你的原因之一。」
尹正勾了勾嘴角,面上謙虛「陛下可折煞臣下了」,後背卻已經濕透發涼。
「那些說朕壞話的人啊……」凌承拿著一個空茶杯在空中拋了個較大的弧度,沖兩位太監眨了眨眼睛:「用個冊子給朕一個不差地記下來,現在先莫要打草驚蛇。」
「待來年——秋後算帳之時,朕自有千百種法子,獎賞這些『功臣』!」
兩位太監諾諾應了,而尹正卻只是望著杯中茶水中垂而不墜的片片茶葉,仿佛看見了龔家、尹家還有他們這些舊臣「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政事堂上空聚攏的烏雲終於承受不住雨滴的威壓,轟隆隆一陣雷響後、大雨傾盆而下,京城難得一場夏雨,而江南夜城之中,眾位將士卻聚攏在夜城空曠的廣場上:
等待著他們的英雄恭王凌武到場點將。
作者有話要說:凌承:嘻嘻嘻嘻嘻,朕又出來作妖啦!
江俊:忙著,沒空理你,王爺繼續用力不要停。
凌武:忙著,沒空理你,媳婦兒威武馬背不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