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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期限已經到了,江南討逆大江俊裴君浩同前鋒營統領尹實沒有能夠按期抓回賊寇首領系鴻軒,朝廷要罰裴君浩一年的俸祿、外加四十軍棍;統領尹實則免去軍中一切職務、即刻抽調回京。
這道聖旨讓同嘉長公主徹底地動了真火,也成為了她起義、造反的直接**。
原來蔣暉同尹實這邊被迫告訴了長公主一切實情的摺子,並沒有及時地遞上去給凌承,凌承眼看三個月期限到了,必須要給天下人尤其是江南百姓交待,才會有此一出、小懲大誡,以平民憤。
然而,他不知道同嘉長公主已經知曉了裴君浩已死一事。
此刻他的這道聖旨好似包藏禍心,明面上用責打裴君浩來平民憤,暗地裡卻早就知道了裴君浩的死訊,還妄圖將他的屍首運送回京、悄悄安葬。
旁人看來這已經是過分的舉動,在同嘉長公主眼裡,簡直就是挑釁。
聖旨到的當天,同嘉長公主便直接斬殺了那位前來傳聖旨的太監,用重兵包圍了整個江南總督府,押了蔣暉做人質,並且揚言皇帝凌承繼位名不正言不順,要將他們這一脈趕盡殺絕。
同嘉長公主這麼一鬧,整個江南都陷入了更大的混亂之中。
不少江南士人因為瘟疫之事沒能夠參加乾康八年的科考,如此,去年的那場春闈便只有大部分北地文人參與,放榜之日更是三榜皆是北地文士。
如此,江南文人對「北榜」向來頗有微詞,如今聽了同嘉長公主的話,更是對皇帝怨聲載道,紛紛上街論政,說皇帝大行不義之舉!
且之前朝廷處理江南水禍一事上本來就不大妥當,流民匯集、而災民遍地,況且如此情況之下皇帝凌承竟然還要迎娶新後,勞民傷財,讓江南百姓怨氣載道。
同嘉長公主是故皇后段氏的長女,又是廢太子凌威的姐姐,她的話在江南百姓眼中十分可信。如此一來,不少流民直接投入了公主麾下,更是說要殺了亂臣賊子和不義之君。
自公主起事後,江南混亂更甚,原本的良田被破壞得更加嚴重,那些本來家裡有些薄田的人,此刻也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揭竿而起。
凌承坐鎮在京中,江南危急的情報一個個傳來,他看上去幾乎要坐不穩這龍椅——
今日淪陷了這個郡縣,明日死了那個將領,同嘉長公主一介女流,帶的人馬卻勢如破竹,轉瞬之間已經占領了江南一半的土地。
朝堂之上眾人言辭鑿鑿,可真到了內戰起時,又沒幾個可用之人。凌承皺眉看著滿座的文武百官,心裡安穩得很,面上卻裝得著急。
這是他同李吟商早就算好的計,既然新後岩羅郡主這個餌沒能夠釣出凌武這條大魚,但江南一事上讓同嘉長公主入局,也算是意外之喜。
凌承原本不想同女流之輩計較,故皇后段氏留下來的兩位公主同嘉、頤和他本想放過的,不過同嘉公主既然要來趟這渾水,他便更好斬草除根、請君入甕,共赴生死局。
朝堂上眾臣的反應也讓凌承觀察了個徹底,也明白了有些什麼人是坐不住的,有什麼人是真心忠誠於他的,一場局,一舉三得,他看著慌亂,實際上心裡恨不得哼小曲兒。
不過這種悠閒,在他派去找裴家人的人回來說了一無所獲時,稍稍有些改變,凌承眯著眼睛看著殿下跪著的幾個尚虞備用處的人,嘴角忽然擒起了一抹笑意來:
「原來如此,倒是朕小看了朕的這些姐妹兄弟。」
「也好,棋逢對手、下一場棋才有趣,他們既然早有準備,我們不妨中原逐鹿、看看到底鹿死誰手,誰才是天命所歸、這個錦朝天下、真正的天命之主!」
尚虞備用處的幾個人小心翼翼地伏地,卻又聽見凌承吩咐:「玉公公,你且拿著虎符,去奉與前軍都督府都督龔安固,朕的舅舅,也不能總這麼藏拙。」
玉天祿領命去了,老太監眼觀鼻鼻觀口取了盒子就去。
倒是凌承,心情極好地看著天外又一次聚攏的烏云:這一次,天頂穹宇再低垂又如何,這一次的黑雲壓城、狂風驟雨,是他等待許久的。
從弒父登基那一天開始,他凌承等待的就是收網的這一天!
太后龔氏有個哥哥,做了當朝宰相,叫龔安邦。龔安邦卻又有個弟弟,叫做龔安固的,做了五軍都督府里的前軍都督。
這人素來穩重低調,在軍中無功無過,但實際上卻是一員猛將。他初到江南,便將同嘉公主幾日來打下的幾個郡縣盡數收回,更是將塵湖的幾家悍匪生擒斬首。
其手段之狠辣,行軍之神速,讓江南士人嘖嘖稱奇的同時,也為同嘉公主捏了一把汗。
系鴻軒雖然在塵湖有多處據點,和同嘉公主也已經接上了頭,但是卻還是不敵龔安固,水賊和義軍漸漸處於劣勢,被逼得節節敗退、退到了塵湖附近的山中藏匿。
而龔安固則直接調集了大軍將義軍圍了個水泄不通,更讓沿海守備的海軍幫忙,將同嘉公主和她的軍隊截斷圍堵在了江寧城裡。
江寧告急!
與此同時,大戎國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巫暴斃後,選定的繼承人圖門彌雅容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神明唾棄,險些被「神火」燒死。
而神明選定的繼承人則來自那個早已落魄的部落——伯顏。
大戎國君此刻需要大巫的支持,更需要一個時機將權柄從大巫的手上奪回。所以,他親自派人前往巴仁草原,去迎接整個伯顏部落和未來的大巫到都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