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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我師父來,也救不回來的那種救不回來。」
得,原來在這小子眼裡,他師傅是比「大羅金仙」還厲害的存在。
「可是——」江俊莞爾一笑,手卻從被子下來捉住了衛五的手、輕聲道:「可是,終歸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不是麼?」
衛五看了江俊一眼,沒有答話,只是握緊了他的手。
原來,李無章來了之後,一探江俊的脈搏便知道出了大事。這哪裡是嗜睡,根本就是中了急毒!不過這種毒並非是一般的毒,無色無味無嗅,根本無法察覺。
李無章喜歡用毒,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毒醫。
一般毒|藥入得了他的眼,特別「特別」的毒,更是讓他過目不忘。
江俊所中的毒,原料其實非常簡單,就跟衛五同在他祭龍山上被戎狄扎束圍困時候中的箭毒一樣——都是踟躕花為基底的毒|藥。
可是,這種毒,並不是簡單地將踟躕花並其他幾味藥草碾碎成汁液,而是通過了提純和炙烤,通過幾種不同的方式、緩緩地滲入人的身體裡。
在斷定江俊確為中毒後,衛五便將西路軍中江俊接觸過的東西給盡數原封不動地取了來。
李無章一一驗過之後,就氣得破口大罵,一氣兒罵到江俊醒來。
比如他們的軍帳上沾染了紫靈草粉末,這種草本身沒有毒,可是碰上了普通的木料,如松樹、柏樹、楊樹一類,變為生出迷幻之毒。
比如他們的褥子裡面被放了合陽花粉,單獨的合陽花粉有助眠功效,但是碰上了枕芯裡頭同樣助眠的藍蓮,便會相生相剋,形成幻障之毒。
而段恩絕常用的蘇葉,在碰上了這兩種毒之後,更是會有相衝之用。
那些東西,一氣兒攤開放在大草原上,李無章氣得腦仁疼,要人一把火燒了才解氣,更是指著蹲在一旁的藥丸吼:「你早發現不對勁兒了怎麼不示警?!」
雪貂糰子委屈兮兮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尾巴。
TAT它又不會說話……
「真是、真是……」李無章發了老大一通脾氣:「毒童子,你他娘的欺負到爸爸這兒來了!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叫李無章!」
彼時的衛五抱胸站在他身後,皮笑肉不笑:「有法子治不?」
「……」
「沒有?!!」
「不不不!當然有!」李無章看見衛五橫眉豎眼,當即保證可以治:「但是——就是……」
「緊急關頭,別支支吾吾的。」
「就是治療的過程可能有點痛苦,」李無章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這是緩慢滲入肺腑的毒,要徹底拔除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對方大約是想要做得滴水不漏,所以、才尤其麻煩。」
衛五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變成了「川」字。
「江、江公子不是怕藥味麼……」李無章猶猶豫豫的:「我需要用猛藥以毒攻毒,將江公子身上所有的毒素都逼到一塊兒去,然後才能一起拔除,這、這個法子雖然有些疼,但是卻是可以治本的法子。」
「有多疼?」
「大概、大概和……用大鐵錘把每一寸骨頭都敲碎了,然後再拼回來……一樣痛吧……」李無章越說越小聲。
「……」衛五深吸了一口氣,「……要多久?」
「……五天。」
聽見這個答案之後,衛五沉默了下來,他不說話,李無章更是不敢說話,兩個人靜靜地站在那燃燒起來的熊熊烈火之後,只能聽見火堆裡頭那堆髒東西彈出的「噼啪」之響。
「沒有……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有是有,只是……會落下病根,之後更是會痛得……厲害。」
「……!」這不跟沒有別的法子一樣嗎?!
衛五煩躁地抓了自己的頭髮一把,眼眸里燃燒著比眼前的烈火更加凶暴的火焰,一雙拳頭被捏得咯吱作響,他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能夠將胸腔裡面那種噴薄而出的怒意給冷靜下來。
「啊——!」
突然,衛五爆喝一聲,噴薄而出的內勁幾乎將面前的整個火堆給炸成漫天煙火,霸道的內勁更是將方圓一里只能的野草都給削去了頂。
李無章屏息凝神,雙手緊緊地捂住了嘴,臉色慘白、額角滲出冷汗幾滴。
「藥丸……」衛五喘了幾口氣,轉過頭來、嘶啞著聲音問李無章:「我是說——那頭小畜生,不親近江俊,就是因為他身上帶了毒的原因?」
李無章點了點頭。
微微抿了抿嘴唇,衛五想起來他和江俊在草地上胡天胡地的那一個夜晚,他壓著江俊在狼皮子上要了好幾次,差不多讓江俊這個人從裡到外都染滿了他的氣息。
像是不知疲倦的雄獅,用盡全力地將屬於他的雌獸染滿了「屬於他」的體|味兒。
而那一天晚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雪貂,卻跳過來和江俊十分親近。那時衛五雖然疑惑,卻並未放在心上。
「所以——這也是你要江俊無論如何帶著那玩意兒的原因?」
李無章又點了點頭。
衛五惱火地錘了旁邊木質的馬糟子一下,疾風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湊過去用腦袋頂了頂衛五的肩頸。
看著衛五憤怒的模樣,李無章倒是垂下了眼睛——雪貂確實有這種作用,但是當時他送雪貂給江俊,更多的是處於一種道歉的心理——哪裡會想到、真的有人會給江俊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