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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數罪齊發,皇帝收去了賀蘭尋的大將軍印,命令副官白溪行使總兵官務,不久之後,便找藉口要賀蘭尋回京,改而任命了白溪為征遠大將軍。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江俊正枕在衛五的腿上漫不經心地嚼著一瓣橘子。
意料之中,預料之外。
畢竟皇帝對外戚早就有了心思,那賀蘭家開刀不過是想探探龔家的意思。只是江俊沒想到征遠大軍之中還會生出這樣的變局:那個放走了哈出的人,肯定非常不簡單。
「所以……」江俊含混不清地問:「那天把你我弄下深川的女人,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女人?」
「嗯,是啊,就是那個來去無蹤、砍斷了吊橋的黑衣服的戎狄姑娘啊。」
衛五眨了眨眼,繼續裝傻:「啊?」
「啊什麼啊?現在此處只有你我兩人,你就別給我裝蒜了好嗎?!」
江俊坐起身來,他們二人此刻正靠在千崇閣白樓之下的一處廊橋上,秋日的陽光灑落下來,暖暖的,院子裡的桂花開得正好,滿園淡淡花香。
戎狄的語言很是複雜,北地百姓雖然與他們常有接觸,可甚少有人會去學他們的話。江俊聽過幾次,自然知道那天那個黑影講的就是戎狄話。
「……」眨了眨眼,沉迷角色扮演不可自拔的凌武嘆了一口氣道:「留點神秘感不好嗎?」
「不好。」江俊搖搖頭:同一個梗玩多了,別人只會覺得你狗血又俗套好嗎?
「……」
被江俊如此直白的「不好」兩個字打敗,凌武只能挫敗一般地長嘆一口氣道:「她說,她終於為她的哥哥報仇了。」
「哥哥?」江俊挑了挑眉,他怎麼不知道恭王還招惹過這麼一個妹子。
衛五點點頭:「就是翊魍。」
「翊魍?!」
「別看他只是個戎狄的將軍,但是在大戎國中,應該身份不低。他雖不是十二翟王,但是卻在部落之中聲威極高。大戎國君之位並非父子相繼,他也是下一任國君的備選之一。」
「……你怎麼知道的?」江俊狐疑地看著凌武,「你不要告訴我又是張千機告訴你的。」
「我在北地羽城那麼多年,難道我會對大戎一無所知麼,」凌武笑,颳了江俊的鼻頭一下:「你未免也太小瞧於我了吧?」
想想也是,江俊又想了想:「不過我看翊魍這個妹妹的手段路數不像是簡單的武術,難道是練了什麼邪功不成?」
「看她的路數倒像是大戎的大巫,」凌武想起了什麼來,眼眸暗了暗:「恐怕,那在遠征軍中放走了哈出的人也是她。」
那樣的身形動作,還有那種如同鬼魅一般出神入化的身影,倒是讓恭王想起了一個人來,一個在漠北盤旋了多年,稱得上是恐怖如索命的閻羅王。
江俊沒注意到凌武的表情,他只是沉思片刻後道:「也是,如果是納哈勒自己派人劫走了哈出,不會讓白溪順利平安地帶部離開。直到哈出回去,他才派兵,可見他對此事並不知曉。」
凌武點點頭,嘴角掛著一絲兒薄笑,那笑容淺得很還有點苦:「只是可惜了羅鄂山關和曼奈州的百姓,無端遭逢戰禍,卻還是一切如常,只怕此後——朝中主和派要占了上風。」
「失地丟了還可以找回來,」江俊把手放在凌武的掌心,輕輕地握了握:「何況,皇帝如今的心思也並非真正在禦敵於外上,他對賀蘭家動手,只怕朝中還有大動盪。」
他撩起一個明亮的笑容,戳了戳凌武:「所以,你該回去了,我尊貴的恭親王。」
「呵——」凌武被江俊的動作逗樂了,他撈起江俊作惡的手指來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眼眸深邃如同低頭往上看人的小狼狗,含著江俊的手指,他些曖昧地問:「就這麼想趕我走?」
江俊翻了個白眼:「從胡家田莊出來,就算是牛車,這兩日也該到羽城了。」
凌武放開江俊的手,「嘖了一聲」:「小沒良心的,還真用完就丟啊?就算是吃橘子、剝橘子皮,也沒有這麼快的吧?橘子皮都還能夠用來泡水喝呢。」
被他那種故意埋怨的眼神盯著,江俊無奈,只能湊過去啄了啄凌武的嘴角安撫道:「別委屈了,你身為恭王在王府里是不可以胡來,可是——」
「——可沒人會注意江湖人衛五,是不是?」凌武接上了他的話,嘴角擒起了一抹狡猾而邪氣的笑容來,看上去還真像是山中猛獸。
不過山中猛獸吃人只為果腹,眼前這位,卻擺明了拆吃入腹還不滿足——
飯飽思淫|欲,盡想些未成年青少年兒童不宜瞻觀的圈圈叉叉。
「走了啊——」凌武似笑非笑地揉了揉江俊地耳垂,感覺那小東西在指尖變紅、變燙,這才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順便一提,江公子,從千崇閣到羽城,也便是這兩日該到了。」
「……」
忍不得,江俊劈手就把手裡的橘子皮扔了過去:說這話的意思是我也耽於聲色不想辦正事嗎?!
——我倒是想辦正事兒,可是你讓我下來床過嗎?!
凌武你這就過分了啊!
伴隨著一陣爽快的笑聲,衛五離開了千崇閣,而江俊也在張千機的安排下,開始往羽城趕。幾日後,在賀蘭尋回到京城的時候,羽城終於傳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