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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俊沖他笑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感受到痛,便看著江俊臉上掛著笑容,陡然用力、將一柄奪命的小刀、從他的胸口拔出。
鮮紅的血從他胸腔裡面噴射出來,又如同灑落的楊花一般緩緩墜落。
戎狄只來得及捂著胸口、後退了兩步,指著江俊「令、令……令……」地說了半天,終於兩眼一翻、倒在地上,徹底絕了氣。
「有勞秦老闆照拂崔公子了,」江俊看著遠處慢慢冒頭的戎狄大軍,還有先鋒一隊戎狄臉上震驚的表情,他翻手、甩了甩短刀上的血珠,抬手一摸臉,眼中閃過興奮的精光。
他動了動手,道:「無煙、接著!」
「噌——」地一聲,一柄鋥亮的彎刀不偏不倚地直直插到了無煙面前的土壤里。
無煙抬頭,卻見江俊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搶了一匹馬來、策馬而來,沖他伸出了手:
「你隨我來——」
無煙眼前一亮。
然後他緊緊地握住了江俊沖他伸過來的那隻手,然後借力一躍上馬,穩穩地握著彎刀,跟著江俊殺入那群戎狄之中——
「誒?」崔和悌驚呼出口,一雙眼裡盛滿了驚恐。
那、那可是好大一群戎狄,江、江公子怎麼就……就敢帶著一個人、兩人一馬沖將過去?
「崔公子放心,」秦深站在旁邊,微微笑著,耳朵卻在聽著各種聲音:「江公子不是英雄意氣的人,何況——還有肅北侯爺在後壓陣呢。」
「肅北侯?!」
少不得秦深看不見,不然一定能夠將崔和悌臉上那種帶著羞憤的複雜表情盡收眼底。
至於戎狄這邊——
他們根本沒料到一個中原小子竟敢這樣挑釁他們的大軍,策馬立在軍旗下的太尉呼赤爾和黃浮川將軍束鯊都臉上閃過了狠戾神色。
束鯊眯了眯眼睛,當即便欲策馬出陣去殺一殺中原人銳氣。
這小子竟當著這麼多部族的面兒,折了他們一個扎束頭領!
奇恥大辱!
束鯊一動,軍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急躥出去,呼赤爾伸出去的手,是來得及抓住被束鯊帶起來的風。
看束鯊出陣,江俊則矮身策馬、帶著無煙以更快的速度朝前而去。
而跟在江俊身後出現的肅北侯,原本是殺氣騰騰朝著戎狄的大軍壓過去的,看見江俊和無煙的身影,反而頓了頓。
肅北侯方兆偉勒馬眯著眼睛看了江俊一會兒,忽然笑起來大喝了一聲「好」,然後命人從軍中牽出了一匹馬——
「好小子!你們二人同騎不方便施展,且用這匹馬!」
江俊回頭看了一眼,對無煙使了個眼色,稍稍降下了行馬的速度,待那匹肅北侯放出的馬跑得近了,無煙才一躍過去。
兩人分而為二,一左一右朝著束鯊疾馳過去。
「侯爺,我們——」
肅北侯抬手,制止了他的副官,兩軍交戰將領既已出陣,野蠻如戎狄都還守著規矩,他們又怎能一味上前。
何況,肅北侯嘴角不可抑制地上翹——那個殺入陣中的小子,對他的性子!
束鯊策馬直接朝著黃浮川泥沼而來,他熟悉黃浮川的流沙和暗渠,速度雖快,卻也避開了容易陷入的污泥。
至於江俊、無煙,剛才見識過了秦深的手段,自然也在心中記下了黃浮川裡頭可行的道路。
兩方人馬眼看就要短兵相接,江俊的馬匹竟然不慎墜入了流沙之中!
「啊——!」崔和悌驚叫一聲。
束鯊哪裡會放過這樣的好時機,他當即策馬朝著江俊這邊撲殺過來,一刀下來直劈江俊的天靈。
而江俊則是看著那明晃晃的刀,面色不變、甚至還微笑了笑。
沒有人會不畏生死,束鯊警覺的時候,已經被無煙從後一躍而起、襲向了他的背部。
束鯊不虧是戎狄的將軍,情急之下棄馬而下,沒有回身防護自己的後背、也沒有繼續撲殺江俊。
——因為他若回身接下無煙的殺招,那麼後背必定空虛,江俊又會圍攏上來。到時候腹背受敵,不若先棄了此局。
誘敵深入、絕地反殺。
束鯊一邊後撤,一邊若有深意地看了江俊一眼。
似是找料到束鯊此舉,江俊突然抖了抖馬韁,同時輕喚了一聲「秦老闆——」。那匹明明陷入了泥沼之中的馬兒,竟然猶如神助一般站了起來、只朝著束鯊追去。
崔和悌瞪大了眼睛,這時,秦深才款款一笑道:「崔公子稍安勿躁,畢竟秦深是個盲人,您方才一聲尖叫,險些叫秦深斷不准江公子的方位。」
「唔……」崔和悌連忙雙手捂住了嘴,但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江俊。
那黃浮川的流沙和暗渠有多麼恐怖兇險束鯊早已得知,卻看江俊脫險,他也心下一驚,慌忙調轉馬頭意欲回陣。
呼赤爾也再等待不得,當即揮了揮手下命令要大軍上前助陣。
「戎狄小兒——」肅北侯大喝一聲,「你等既然出陣,如今算率先棄了規矩,到時莫怪爺爺們沒有給你們留下面子!」
束鯊、呼赤爾聽不懂肅北侯的話,肅北侯也故意用的是漢話。
他一揮手,身後肅北侯府的士兵們如潮水般涌了上去。肅北侯本人沖在最前,手中一雙勾弋,揮舞得虎虎生風!
呼赤爾知道此戰難了,咬咬牙也帶兵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