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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武仿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剛剛才斬殺了龔安固,渾身的戾氣未散,加之其身份尊貴,凜然驛站、不怒自威。
倒是江俊湊過去的時候,他眼底寒霜未散,結結實實地嚇了江俊一跳,仿佛看見了曾經噩夢中他們倆兵戎相見的那番場景。
眼看人群走得差不多了,討人厭的李吟商也不知心裡打算什麼地跟著那群士兵離去,江俊才勾了勾嘴角,湊過去在凌武的臉上偷香了一口,壓低聲音道:「回家了我的王爺!」
他這一聲說不上有多溫柔繾綣,但偏偏剛才還渾身煞氣的男人,瞬間就散去了周身恐怖的氣息,有些無奈地看了江俊一眼,凌武想起了方才江俊適時的出聲,他抬起手颳了江俊的鼻頭一下:「機靈鬼!」
「切——」江俊佯作不滿地眨了眨眼睛:「就只捨得誇我機靈啊?」
「那還想要什麼?」凌武寵溺地瞅了江俊一眼,順便用餘光瞟了瞟,發現周圍確實沒有多少人注意,於是也嘴角擒起了一抹壞笑,攬過江俊的腰,就將人帶上了馬匹:
「怎的我的江公子,還想要點『實質性』的獎勵?」
心下雖在腹誹凌武這老流氓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不過這種扭曲的解釋倒不是他討厭的就是,江俊哼哼兩聲,扁嘴吐槽道:
「怎麼看,都是你在占便宜!誰不知道——你這獎勵,最後舒服的都是你!」
凌武哈哈大笑,卻揚鞭打馬而去,閃電是千里名駒,縱使在山上,也快得眨眼間沒了影。帶著凌武同江俊兩個人,瞬間躥上了橫塘嶺。
待到夜色靜謐,月光鋪地的山道上只有他們兩人時,凌武才放緩了閃電的腳步、丟開韁繩任閃電行走。
「江公子這話,我可不愛聽,」凌武從後用雙手緊緊匝住江俊的腰:「難道我每次不用出力?還是——江公子這是在怪我,沒伺候好你?」
「……強詞奪理,」江俊翻了個白眼:「我說不過你,恭王爺天生好辯才,沒去做個訟師倒也可惜。」
「就算要做,也只做你一個人的訟師就足矣。」凌武自然而然地香了香江俊腦後的長髮,然後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夜風吹拂起江俊的髮絲,青絲繞在他的臉上,痒痒的、卻沒讓他離開江俊。
江俊似乎也感覺到了今天凌武的有些心不在焉,他雖然滿嘴調戲,可身體的反應卻沒有那麼有興致,所以江俊也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拍了拍凌武的手背:「怎麼了?」
身後的凌武拱了拱腦袋,將自己埋在江俊的肩頸里,大型犬一般撒嬌著,卻沒有吭氣。
「王爺多大的人了,還跟我這兒撒嬌呢?」
「……」身後傳來一陣含混不清的低喃,凌武似乎是說了什麼,引得江俊長長地一聲嘆息。由於馬背上姿|勢的限制,江俊不能轉身回去將這個人從自己肩膀里刨出來。
甚至,江俊覺得凌武選擇騎馬帶他出來,也有一份刻意。
因為凌武說,他今日總算是為他的嫡親兄長,實實在在報了一份仇。當年青宮譁變,都說是玄甲衛當中出了叛軍,在太子宮中作亂意欲謀刺。
加之當年還是貴妃的龔氏的興風作浪,宰相龔安固和御史尹正等人的陷害,太子凌威百口莫辯,被先帝廢除了太子之位關入宗人府大獄之中等候再審。
江俊清楚,先帝不過是重病之中一時之怒,若假以時日定然會恢復凌威的太子之位。這也是原主「江俊」在譁變之中拼死保護凌威的緣故。
當然,這個道理江俊明白,發動這場宮闈政變的凌承更加明白,所以,凌承弒父、龔氏幫忙謀劃著名殺夫。這母子二人為了權勢,心思歹毒,讓先帝一命嗚呼。
而廢太子凌威,連同著故皇后段氏、**徒如江俊、江家等,在新朝自然沒有了好結果。
至於今日凌武所言,說他為他的嫡兄廢太子凌威報了「一份」仇,原因便是那場譁變——根本不是玄甲衛中人挑起的,而是彼時還是**營統領的龔安固,帶領手下士兵做的戲。
他們穿上玄甲衛的衣服,拿上兵器在宮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有當貴妃的姐姐同當宰相的哥哥的保護,龔安固有恃無恐地製造了這場殺戮。
原主「江俊」身上那道不致命,但是叫他成為廢人的傷,也是敗龔安固手下的副官所賜。好在今日,無論是龔安固還是那名副官,都已經死在了他們手中。
龔安固是死了,可是龔家、尹家還有凌承還在京城逍遙快活。
江俊不知道背負著一種仇恨活上二十多年是怎樣的感受,更不知道重活一世卻還是無能為力,只能再背負上雙份的仇恨去忍辱復仇的心境,只是陡然間,覺得凌武悽苦。
前世機關算盡,卻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一切惺惺相惜都不過是欺騙和套路。今生重生,又要面對同樣的人和事,而且這一次的李吟商明顯更作妖,真是糟心得不成。
「……小可憐,」江俊故意調戲凌武,揉了他的腦袋一把:「能提太子殿下報仇,你應當高興才是,以後,你還會有手刃仇敵的機會,用他的血——去祭奠那些無辜慘死的人。」
凌武抱著江俊不肯撒手,可臉上卻已經浮現出了隱約的笑意。
他重活一世,可真是得了個大寶貝兒。
心情既然已經紓解開了,凌武抬起頭來,聲音雖然還有些悶,可語氣中已經充滿了躍躍欲試,他湊近了江俊的耳畔,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在馬上做可以進到更棒的深度,江公子,我們擇日不如撞日,要不要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