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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了握著自己手掌的那隻手。
「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放心,」江俊笑起來,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稱得上是調皮的笑容來:「我說過會信你,就一定信奉到底。」
只要是你給我的,無論是苦還是糖,我都甘之如飴,食之不忘。
「好了無煙!」江俊趁著恭王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抽回了自己的手,拍了拍手喚無煙:「可以上菜了——」
剛才一直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的無煙應了一聲,轉眼便帶著人送上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也不知無煙用了什麼法子,他們說話耽擱的一陣子,滿桌做好的酒菜竟然還冒著熱氣。
而恭王的眼眸,在看著無煙每每布下一道菜的時候,都亮了亮。
最後他不看那些菜品了,而是看著江俊,眼眸皓亮如同天上星光:「你怎麼知道的——這些菜?」
桌上的菜品都是他喜歡吃的,甚至有一兩道是他從前在京城,還是無憂無慮的小皇子的時候,在段皇后的宮裡吃到的點心。
自從他離開京城到了北地,而段皇后身故之後,就甚少有人知道他喜歡這些東西了。而青宮一場譁變後,父皇暴斃、凌承登基,他更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喜惡。
直到今日,看見桌上這些珍饈,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凌承看向江俊的眼眸中除了閃動的光芒,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他早懷疑江俊也是重生的,而且並非就是將軍府的那位「江俊」。
如今看來,這個「江俊」竟然還知道他這麼多的喜好、他過去從未向人提起的事情,只怕,從前也是他身邊的人。
莫非是母后宮中那些來去無蹤的影衛中一人,還是御花園內名不見經傳的侍從。
無論是誰,恭王凌武此刻心中充滿了感動,就好像是發現了一道至始至終追隨他的視線一般,哪怕是經歷了生死之後還始終如一。
江俊倒是不知道凌武腦洞大開竟然看著一桌子菜腦補出那麼多不著邊際的東西,他俏皮一笑,沖恭王擠了擠眼睛:「這是秘密,我猜不告訴你。」
恭王笑,也不在意江俊沒有說實話。
當然了,如果恭王知道江俊是仔細回憶——差點將劇情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了三遍,才從各種角落、字裡行間的細緻描述里找出來了這麼一桌子菜的話……
「江公子準備這麼一桌子好酒好菜,看來是有事相商了?」恭王很給江俊面子,沒有說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過他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帶著滿臉揶揄發問的樣子,也沒有讓江俊痛快到哪裡去。
「咳……」江俊翻了個白眼:「我找王爺確有要事。」
「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江俊笑了笑,:「先吃飯,吃完飯我再和王爺細說。」
凌武哼笑一聲,道這睚眥必報的小東西,這是記上仇了要故意調他的胃口。然而江俊接下來軟了聲音沖他眨眼、又道了一句委屈至極的「我餓了」,便叫他束手無策、只能投降。
「好好好,先吃飯、吃飯。」恭王嘴角閃過一絲兒笑意,也好,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享受接下來真正的「美餐」。
有些人撩撥完人就想跑,也要看看這裡到底是在誰的地境。
如此,在承風堂的廂房內,
江俊笑眯眯地給恭王手撕了一隻烤雞,心裡卻在想著到底要怎麼說胡百萬和他那個坑爹的兒子胡力之事,才能讓恭王不那麼吃驚。
恭王則端著酒杯靜靜地看著江俊,嘴角擒著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想著除了手撕雞、烤雞、煮雞,煎炒蒸煸,還有什麼可以把一隻美味的「小東西」、拆吃入腹的好手藝。
總之,兩人各懷心思,面上卻笑得十分得益,看得旁邊的無煙連連搖頭,只覺得這餐桌上坐著兩隻陰險狡詐、滿腹算計的大尾巴狼。
唉……他家少爺跟著恭王爺學壞了。
這廂江俊和恭王「賓主盡歡」,在西苑裡頭卻立刻有人傳了今日王爺的東向。
王府沒有女人,這些門客卻像極了後宮裡爭風吃醋、明爭暗鬥的宮嬪,他們對著東苑長嘆一口氣,心裡想的,卻是他們果真入不了王爺的眼。
眾人唏噓之時,卻有一人帶了小廝往外頭走,幾個門客一看他奇道:「費先生這個時辰了還要出門去?」
費和暢點點頭,笑著同他們拱手:「今日鳴玉在城中最大的酒樓約了人。」
那幾個問他門客立刻悻悻讓開了道路——為人門客還是當像費和暢這樣的,此路不通,還能另找門路——在恭王府沒能混出名堂,就同肅北侯府的小侯爺相交。
看他們的表情,費和暢哪裡不知道他們的齷蹉心思,他微微一笑,便從那群人中走了出去——他同方煜珂真心相交,只當他是朋友,至於方煜珂出生如何,他並不在意。
羽城最大的那家酒樓依舊熱鬧,兩件土坯房內還是那樣熱鬧擁擠,掌柜沒有在,費和暢等了半晌才同一個店小二說明了來意,那小二一聽方煜珂之名,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來:
「原來您就是小侯爺等的客人!小的這就去請掌柜的來帶您去——」
正在店小二去尋掌柜的時候,酒館門口忽然又吵鬧起來,有三五個年輕人擁著一個錦衣男子走了進來,他們臉上都有醉態,只怕是要生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