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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扶光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年齡能說明什麼問題?達官顯貴都喜歡養年輕男寵,皇帝後宮裡沒名分藏著的就有幾十個。少拿這句話敷衍我。」
滄淵露出一個噁心的表情,那一瞬間他腦海里竟然浮現出固寧王懷抱雅清的畫面。
不論皇上留他多晚,召他多勤。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頂多覺得可能被當了「知音」,沒想到左扶光會這樣認為。
「沒你想的這麼齷齪。」滄淵面色也冷了下來,「皇上從不會強人所難,我也絕不會侍奉『權貴』。」
頓了頓,他更覺反感:「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左扶光不是不信,只想要一個耐心的解釋,瞬間反駁道:「我和肖思光在早晨巳時,親眼看著你頭髮濕漉漉的從後宮方向走出來。」
「你告訴我,如是陪皇帝彈琴,為什麼要洗澡?」
「如不是侍寢,為什麼到早晨才離開?是個人都會誤會!」
滄淵瞪大了眼睛:「所以呢?所以你還真懷疑我去『侍寢』了?!我——」
「我說是個人都會亂想,沒說我懷疑!」左扶光打斷道。
話音未落,滄淵站起身:「那你呢?!你在北境的時候就去肖思光的軍營里住,一住幾個月,直到我來帶走你。」
「你進京以後就莫名其妙地和肖思光走得極近,他還處處為你出頭,為了什麼?」
「我不止一次在別人口中聽到了你進京以後的風流韻事,你不是答應了我不再去煙花之地嗎?!」
左扶光也站了起來,急促地說:「我去那些地方,我去任何地方都是為了結交許世風華。我已經從他們口中聽到過些許關於我哥的事了。」
「我不與他們結交,我哥的仇你來幫我報嗎?你連宮都出不了,你拿什麼保護我?!」
滄淵握緊拳頭,他感到血脈在極快地流動,心臟突突跳著。
這是第一次,竟然因為生氣,因為和左扶光吵架導致燥血沸騰,控制不住情緒。
他猛地砸了一下桌面,自以為沒用多少力,卻發出轟然巨響,震碎了上面的酒杯!
沒喝的酒液立即流了出來,順著桌沿滴落下去,左扶光也驚了一下。
肖思光只聽見了響,以為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他忽然沖了進來,便見兩人眼眶都紅了。
左扶光難以置信地瞪著滄淵,低吼道:「你砸桌子對我發火?!」
滄淵收起手,拼命壓抑心跳,嗓音粗啞地說:「不是的,我……」
他嘴唇翕動,想解釋點什麼。卻發現無從解釋,說燥血嗎?兩人旁邊有個外人。
肖思光像個護雛的老母雞,他知道滄淵是純血烏藏人,也知道烏藏人在燥血狀態下容易失控。
於是他一把將左扶光拉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看著滄淵,就和他看單浩軒一模一樣!
滄淵卻從這個動作里讀出了別的含義——從前他護著左扶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如果他算一頭野獸,那就是在保護著他的領地、屬於他的獵物,不讓他人來犯。
肖思光的表情遠遠超出了一個「朋友」該有的情誼,滄淵讀懂了,也為此閉了嘴不再解釋,反而冷笑了一聲。
左扶光卻無察覺,只是越發覺得自己抓住今天的機會來見滄淵,簡直是白費功夫。
他一口茶沒吃,一口酒也沒喝,就著敞開的門走了出去,沒再說一句話。
肖思光看見左扶光只剩個背影了,趕緊轉身追了上去。
滄淵盯了盯面前的菜,燥血猶然未消。有一種破壞一切的衝動,忽然間掀掉整個桌子、滿桌飯菜,室內杯盤狼藉!
他的手捏到了酒杯碎片,瞬間有血奔流出來,染到地上。
酒樓的東家嗚呼哀哉地跑上來,滄淵朝他懷裡拍了兩錠銀子,兀自走出了門,卻發現自己除了回宮無處可去。
他前腳剛剛進宮,小巫子就面如菜色地跑了過來,尖聲說道:「哎喲滄先生啊,您這是到哪裡去了?皇上找您找不見,宣您過去吶!」
此時天色已黑,早該休息了。
「今日身體不舒服,不便侍樂。」滄淵拒絕道。
「哪兒是讓您去樂坊?是乾宮啊,有正事的!」小巫子在後面推著他,又看見他的手在滴血,「您這彈琴的手怎麼能傷著了?皇上該心疼的。」
這一刻,滄淵才發現傷口很痛,他忽然有些後悔當年苦練火不思,只為博得皇帝青睞。
可若是他沒彈過火不思,也不能成為滄先生回到雅州。
如果沒回過雅州,也不會與左扶光重逢。
目前的情景,真像是無解的……
第九十章 你兩是不是,那種關係?嘔!
許世嘉樂和幾個朝臣在乾宮議事,等不來滄淵,已經在發怒了。
皇帝一怒,下面的幾個人都跪在地上不敢發聲,大殿安安靜靜的,便顯得時間更加漫長……
滄淵來的時候,小巫公公已經去御藥庫里拿了紗布給他草率包了。
由於兩人走得急,所以沒包嚴實。他進去的是紗布上一抹紅色格外顯眼,許世嘉樂本來滿眼怒色,瞬間轉為擔憂,竟立即就不發火了。
皇帝的表情簡直就像誰破壞了他的某樣樂器,竟然立即傳太醫來給滄淵看手。
太醫一般只為皇上和皇親貴戚看病,滄淵忙跪地上謝恩,幾個大臣瞟了他一眼,總算松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