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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淵很少睡過頭,但因為生病,被太陽光照到時才醒過來。
昨夜的一切都那麼迷亂,仿佛一場青春時做過的幻夢,他已經退涼了,只是鼻子還有點堵,喉嚨乾渴。
一扭身,左扶光正撐在枕頭上,笑盈盈地望著他。
「淵兒弟,早啊。」他在晨曦里被鍍上一層光,又碰了碰滄淵的額頭,「昨晚我可是給你冰了一夜,拿什麼報答我?」
滄淵艱澀地說:「昨晚……」
「好兄弟。」左扶光猛地親了一下他眉心的水滴形小痣,「不管你是套路我還是怎麼的,我想告訴你我喜歡現在,你喜歡嗎?」
滄淵覺得一定在做夢,還沒醒,緩緩說:「喜——」
左扶光樂了,輕快道:「你看你,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也沒人可以吩咐,遇到事總是一個人,還好沒有三長兩短。我把溫遠用四貫寶鈔賣給你了,從今往後他是你手下了。」
滄淵完全愣住了,義父走之前也問了他要不要留下人在身邊。但他不習慣指使人,也一個人過慣了,所以拒絕了。
「我不用……」滄淵訥訥道,「而且四貫就等於黃金一兩,也太貴了吧。」
「你的俸祿還養不起個侍衛?」左扶光拎起滄淵放在一旁的空空錢袋子,「錢我已經收了,人你待會兒領走。公平買賣,不退不換,省得他在我眼前煩心。」
莫名其妙的,經過強買強賣,多了一個隨從。
滄淵知道左扶光是好心,正想道謝,卻聽碧瀾在外頭咳嗽了兩聲,翠微壓低聲喊道:「王爺回來了,正往我們院子裡走!」
左扶光嚇得一瞬間就彈了起來。
「起來,起來!」左扶光慌亂地把外套丟到滄淵身上,「你去衣櫃裡躲躲。」
滄淵一邊穿一邊說:「沒什麼吧,我住你這兒,我直接出去也沒什麼啊……況且地上還有一張草蓆。」
左扶光背上已經起了一層冷汗。
王府用度奢華,昨晚擦拭的時候用的是平常出恭用的絲帛,好幾張都丟在草蓆上,一看就是「作案現場」。
他胡亂蹬上鞋子,把那些絲帛團起來塞衣櫃裡,然後迅速梳頭,理正衣衫。
左扶光經常賴床不起,有時候是真的,有時候只是靠著看書而已。王爺已經習慣了,直接敲門道:「扶光,出來!我有要事和你相商。」
此刻滄淵也正在穿衣服,左扶光奔出去拉開了門,有點心虛地喊道:「爹。」
固寧王看了眼他,直接說:「昨晚將軍府失火了,滄淵是在你這裡住的嗎?」
滄淵立即走出來,拜了個禮:「王爺,我在。」
「正好,書院的事你們先放一邊。」左方遒並無任何懷疑,坐在一邊主位的椅子上,迅速說,
「鎮北王馬上五十大壽了,發來一張壽宴請帖。這種特殊時期我和將軍去都不合適,就由扶光代為祝賀,淵兒你隨行帶將軍府的賀禮。」
滄淵聽聞以後,凝眉道:「不能讓家丁帶去嗎?王爺和父親也並非每次都親自去的。」
「這不一樣,整壽、大壽,不好拂了鎮北王面子。」左方遒憂心忡忡地說,「但他近日與元人來往密切,若是我們親自去了,有結盟之嫌,恐遭皇帝懷疑。」
滄淵還在擔心左扶光的安全,坐在他旁邊的扶光卻一口就應下了。
這可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有機會出這麼遠的門。
左扶光被家裡保護得極好,從小到大是關起來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雅州六城和甘州邊上的小鎮。
聽說北方風光壯闊,沙漠綿延,早就想去看看了。
「鎮北王此人正想拉攏我們,是肯定不會使用陰招坑害你的,但路上還需要多注意。」左方遒沉著地說,
「碧瀾和翠微都帶上,隨行馱隊裡的家丁換成便服鐵騎。壽宴一完你們馬上返回,不要在任何城池逗留。」
王爺望向滄淵,續道:「扶光貪玩好耍,你要多勸著他。時時警惕,安全歸來,知道嗎?」
滄淵慎重應了,左扶光不滿道:「爹就是讓他來監視我的。」
「小時候你可從不這樣說。」左方遒謔道,「昨天是誰拿著水槍喊著要救淵兒弟?整條街都聽見了。」
滄淵忍俊不禁,左扶光幾乎要跳腳了。救贖之光甜文HE宮廷架空古代
父親走後,他把院外輪值的侍衛拖了出來,挨個問到底是誰匯報的,結果人人都在說。
左扶光把溫遠拎了出來,丟到滄淵面前:「從今天起你就跟著他了。」
溫遠沒明白怎麼回事,還以為是在路上跟著,立即回道:「好的!少主。」
「不是你少主了,他才是你主子,你偷著樂去吧!」左扶光拍著鼓囊囊的錢袋子,痛快地說,「我把你賣了。」
溫遠「啊」了一聲,然後要哭不哭、要笑不笑,表情都扭曲了。
他比二人小一歲,又格外認同滄淵。而且滄淵肯定比左扶光好伺候幾百倍吧,心裡都樂開花了。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就苦著臉喊道:「少爺……您不要我了嗎?!」
「不要了不要了,以後你就是將軍府的人了,別回來當奸細知道嗎?」左扶光嫌棄地說,「快快卷上鋪蓋跟你新主子回去收拾行囊,明天我們要去北方了,你守著將軍府。」
溫遠歡天喜地地跑回了家丁睡的小屋裡,聽說將軍府平常都沒有人,他肯定能分到一間單獨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