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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扶光攤手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知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但有了皇上替我實踐。往後扶光一定汲取教訓,好好輔佐新主。」
「新主?」許世風華嗤笑道,「裝什麼呢?皇位唾手可得。」
「我說了,我不要這些。」左扶光又逼近幾分,傾身湊到許世風華面前,一字一頓道——
「我、要、你、死!」
話音未落,許世風華朝後縮去,左扶光卻猝然抓住了他的衣領。
許世風華養尊處優,並不會什麼武功,三招之間已被左扶光鉗制,玉璽脫手而出,沉重地砸在地上。
左扶光另一隻手再次拿出了那幅畫,他從城樓上摘了下來,當即掛在面前的一堵牆上。
他將許世風華拽到牆前,雙手青|筋凸起,腰側軟劍彈出,從皇帝背後的身柱穴刺了進去,令他不能動彈!
第一百五十章 雅國公,名傳天下
身柱穴位於頸下、心旁,脊柱上,沒有傷及要害,卻讓人極痛,不能動彈。
許世風華嘴唇翕動,還想說些什麼,此時的左扶光卻用一種瘋狂而執著的動作抓死他的頭髮,將他的頭顱朝畫卷上摁去!
「咚」的一聲沉響,皇帝的額頭被左扶光摁著,撞在畫上,畫卷背後就是堅硬的牆體。
他覺得自己的顱骨都要被撞碎了,纖瘦的左扶光竟有如此駭人的力氣,又一次將他拉近。
左扶光貼著許世風華的耳邊說:「這一下,是為我自己。拜你所賜,一直隱蔽鋒芒,在擔驚受怕中長大。」
許世風華沒有喊痛,反而極為扭曲地發出一聲哼笑,說:「那麼慫啊……」
話音未落,左扶光再次抓緊他,又猛地朝牆面上磕去!
這一次撞到了鼻樑骨,立即有兩股鼻血噴濺下來,落在地上綻開幾朵血花,染到了唇齒上。
左扶光陰狠地說:「此一下,是為我父親。不論鎮北王還是固寧王,動刑的是太上皇,在暗處挑起疑慮,攪動局勢的卻是你。」
許世風華笑得更開了,牙齒間全是血,深吸了一口氣,迷亂又享受地說:「哦……你終於明白了。」
左扶光握著他頭髮的手開始顫抖,仇恨染得他雙目赤紅,又一次把許世風華的面頰朝牆上猛摔,撞得血肉模糊!
「還有我母親,她年近五十,你竟以她成為官妓逼我就範!許世風華,你如今的痛都是當初種下的苦果……」
許世風華痛到極致,卻覺得與他棋逢對手,仿佛看見了一個殘暴不擇手段的知音。
他面部已經滿是鮮血了,仍然可怕地笑著:「你就要變成朕了……」
左扶光猛地心驚,卻仍沒有放鬆鉗制,他想起了滄淵,想起了那個曾把他從冷血自利的汪洋中拉出來的人。
他又把許世風華摁著撞了一次,這一次卻沒那麼多話,只道:「這是……為了滄淵。」
那幅古老的畫作早已遍布猩紅鮮血,盛開在每一個畫中人臉上。
曲水流觴宴上的水成了一條血河,許世風華再也說不出話了,整個人都陷入昏迷。
左扶光殘酷地動了動插在他穴位上的軟劍,強迫他清醒過來。
許世風華吃痛,眼睛卻已瞎掉看不見了,喉嚨里發出嘶啞的呻|吟,始終沒說一個求饒的字。
「我不會變成你的。」左扶光猛地將鋒銳軟劍捅穿,切割到他的心臟上,
「因為……我本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索你命的惡鬼——左、扶、桑。」
臟器驀的破碎了,軟劍發出輕巧嗡鳴,奪取了一個人的性命。
四周的太監們早已嚇破了膽,左扶光丟開許世風華溫熱的屍體,低頭拾起玉璽,將之端端正正放回桌子,只揭下了上面那張絹布。
他用絹布細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越擦越乾淨,仿佛擦掉了就不會有血腥味,完成了這場殘酷的弒君。
就在他準備吩咐太監收拾現場時,黑暗裡閃過一隻眼睛,左扶光猛地探身抓住那個暗中窺視的人,卻看見一張哭泣的面孔……
瑞雲公主。
瑞雲不知何時被許世風華接回宮了,而且就在這間正德殿裡。
她目睹了左扶光殘殺她皇兄的全過程,拼命捂著自己的嘴不發出聲音,嚇得靈魂都不在了,神志恍惚。
左扶光有點錯愕,又有點慌亂。
除了在白沙面前露出過本來面目,他對待瑞雲向來極為溫柔,生怕讓她懼怕。
「別怕……別怕。」左扶光見瑞雲還在望著許世風華那灘血跡,徒勞地想將她護住,說,「我們出去了。」
瑞雲猛然推開了他,雙手抱住自己的頭,蹲身開始尖叫!
那尖叫聲能夠輕易劃破人的耳膜,刺骨而恐怖,仿佛無處不在的針戳刺著脊梁骨,讓人渾身毛骨悚然。
左扶光蹲身想哄她,但瑞雲再也哄不好了,她的世界都崩塌了。
她最信賴、依賴的人,在她面前用這樣殘忍的方式殺了她的親哥哥。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她只能看見滿地鮮血,還有左扶光擦拭血跡時氣定神閒的模樣。
她很害怕,只能無盡地尖叫,把自己和這個惡魔隔開。
左扶光無可奈何,開門時清冷的月色早已傾灑滿園,肖思光掃平了所有混亂,在階梯上接著他。
「皇上……畏罪自戕了。」
左扶光說出的這句話,當真不亞於當初趙高的「指鹿為馬」,卻將成為後來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