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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在馬匹上廝打起來,那馬兒負擔過重本就走得艱難,此刻更是歪歪斜斜的,直到遠方傳來一道洪亮的男聲——
「你們兩在曠野上做什麼?!」
左扶光聽出了那是父親的聲音,連忙鬆掉手,迅速說:「我爹來了,你別犯渾,快裝作跟我好好的!」
滄淵冷笑道:「現在怕我告狀了?」
侍衛跑到他們身旁,一個勁地使眼色,朗聲說:「少爺接到滄淵了呀!」
滄淵一聽便皺起眉頭:「左扶光,原來今天是王爺讓你來阿里城接我的,你竟然直接到花樓里去了!」
「我哪兒能想到你回來得那麼快?」左扶光狡辯道,「不是讓侍衛等你了嗎,我提前給你定桌酒接風……」
話音未落,固寧王的馬已經跑到了兩人跟前,和善笑道:「扶光要在哪裡給你淵兒弟接風啊?」
滄淵微微抿唇,下馬單膝跪在固寧王面前,先是說:「王爺,我回來了!」緊跟著就續道,「少爺在聞香園花樓里點了個甘州名妓,給我接風。」
「滄淵,你!」左扶光指了指他,然後也噗通一聲下馬,跪在了父親面前。
老王爺的笑容立即消失,視線落在滄淵披的衣衫上,愣住了。
除了這件左扶光的衣服,裡面就只有一條短褲了。
滄淵還補充道:「我不肯和少爺沆瀣一氣,他就把我扒光了扔進紫兒坡毆鬥武館,和馬匪賭錢。」
「王爺您看……」滄淵指著左扶光一兜子的大許寶鈔,「這都是我用命給他贏來的。」
「你怎麼血口噴人,那你做了什麼?!」左扶光推了滄淵一把,「父親您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
固寧王面色冷峻,聲線驀的粗了幾分:「不是哪樣?!」
此刻兩個丫鬟背了一麻袋錢,正好踏著輕功步伐,迅速跑到了幾人面前。
碧瀾和翠微如實地把情況告知王爺,侍衛已經露出了一臉「看大戲」的期待。
沒料到固寧王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火,然後對滄淵說:
「扶光不懂事,你們兩從小鬧大的,你多擔待些。淵兒,你義父戍守邊關三月未歸了,今天就先去我們府上入住吧。」
固寧王和滄晗將軍是結拜兄弟,不分彼此。以前王爺進京時,左扶光也會住在將軍府里,這是常事。
這幾年,滄淵聽了許多傳聞,都說固寧王年過四十才盼來左扶光這個孩子,格外溺愛,犯了錯也捨不得懲罰。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這樣有傷風化的事,王爺居然讓他「多擔待」。
沉默如同死水,蕩漾在幾人之間。
滄淵也不好再多說,半晌後應道:「好。」
「左扶光,你把馬給滄淵騎,自己跟我走回去。」老王爺又低頭對兩個侍衛吩咐道,「帶滄淵回府洗塵,把我準備好的幾套衣服給他,看看合不合身。」
王爺的意思是他們父子倆要單獨說話,滄淵便站了起來,恭敬地低頭道:「謝王爺!」
他和侍衛騎著馬離開以後,曠野間只剩了父子兩人,丫鬟隱進了夜色里,左扶光才正了正衣冠。
浪蕩的扶光少爺在這一瞬間忽然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變得極為清冷。
那總是風流的桃花眼如水一般沉澱下來,面容也因氣質的改變而如同謫仙,絲毫不見白天的混帳模樣!
第十章 兩面小王爺並非真風流
北郊離王府不遠,左扶光和父親並肩走在了一起。
他早知道滄淵今天要回來,便在城外排布了王府侍衛帶路,自己進花樓胡鬧一通。
只有這樣,滄淵才會相信外面的傳聞,也以為他混帳不堪,兩人必然起衝突。
緊接著,左扶光把滄淵弄進紫兒坡也就順理成章了,正好試探他的武功。
固寧王對兒子的計劃了如指掌,邊走邊說:「滄淵第一天回來,你整得太過了。」
左扶光微掀嘴角,悠悠道:「不算過分,今天正好有機會,試一下他的武學底子。」
「滄晗將軍無妻無子,格外疼愛他這個義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該如此對待滄淵。」固寧王冷銳地說道,「那你試出來了嗎,他如今怎麼樣?」
「看來在京城這些年沒有丟掉功夫,他身體裡的烏藏血也覺醒了,很難纏。」左扶光按照今天所見估量了一下,「武學水平在滄晗將軍之下,但力道駭人,具體還要繼續探知。」
「哦?」固寧王饒有興趣地問,「和你相比呢?」
左扶光邁出輕盈的兩步,衣擺拂過地面,不染絲毫塵土:「力有餘而技不足,他根本沒發現我也是習武之人。」
十年前,滄淵身份單純,只是將軍府的義子而已。
十年後,他已經在京城的大染缸里泡過了,又在皇帝膝下讀過書,所以他此次歸來,父子兩人都有所防備。
老王爺敲著兒子的頭:「你啊……馬匪的招數都用得上,太絕情了。滄淵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將軍管我要人,我怎麼辦?」
左扶光躲了一下:「將軍可以信任,但滄淵可能已經變成了老皇帝的人,我只是用些手段而已。」
固寧王聽得直搖頭:「你不要太過分了,滄淵能為我所用是最好的。你和他的關係要處理好,不能影響為父和滄晗將軍的情義。」
左扶光陷入沉思,倆人走了一會兒,城池的燈火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