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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怎麼能把自己的狗子給睡了。
左扶光帶著真誠,帶著歉疚,低低地說:「滄淵,對不起啊。」
滄淵雖然面色沒什麼變動,寫字的手卻一頓,在宣紙上留了個墨點。
左扶光蓋住他的手,把毛筆挪開了,頭也拱了進去:「我錯了嘛,我是個混蛋。但你不能光顧著生我氣,都不聽我爹講話啦……」
滄淵把桌上的宣紙拿了起來:「王爺讓你來的吧?」
左扶光不說話,便見那宣紙被遞了過來。
滄淵寫的正是革新的教案,把中原和邊地課程結合了起來,三個先生是教四書五經的,只在上午授課,而他做了一份計劃,準備和王爺以及將軍商議。
「原來你知道父親在考量什麼。」左扶光盯著白紙黑字,細看了一遍,忽然說,「什麼?烏藏人也可以在我們的書院上學?!」
滄淵奪回紙張,疊進一個信封里:「烏王既然臣服了,成為了大許王朝的藩國,就也是我們領土的一部分。諸部蠻荒未經開化,辦書院是能造福百姓的……」
他頓了頓,搖頭道:「算了,你懂個什麼。把這教案拿給你父親看吧。」
信封被遞出來了,塞進左扶光手裡。
滄淵起身準備關窗,左扶光訥訥道:「淵兒弟,你趕我走啊?」
「我就沒請你進來。」滄淵把左扶光關在了外面,合上窗簾。
……
公事公辦,從那天起,左扶光就只能在公開場合見到滄淵了。
朝廷撥款收購了爐城最大的一家私塾,旁邊就是武館,邊郊有馬場,打通聯合了起來。
書院正在建設中,招收第一批學生的告示已經發了出去。
不分貴賤、等級,只要能通過入學選拔考試,就可以趕在年後直接就讀。
這些日子裡,遊走在雅州六城的眼線很多,甚至有些是便服錦衣衛,搜集民間情報。
左扶光逛遍六城,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林江滿稱這段日子為「最後的快活」。
臨近冬月,滄晗將軍從邊關歸來。
左扶光一大早就被碧瀾和翠微拉出了被窩,窸窸窣窣穿好衣服,吞下熱騰騰的粥,得去鵬城關外接將軍了。
他騎在汗血寶馬上,萎靡不振,簡直像縱|欲過度,窯子裡爬出來的,和那馬兒的精神極不匹配。
滄淵則騎著一匹低調尋常的黑馬,腰背挺得筆直,天沒亮就等在王府外面了。
見了左扶光,他依舊很冷漠,語中帶刺地說:「你若是不想去,就回籠歇著吧。」
左扶光連忙瞪大眼睛,爭辯道:「你爹回來我就沒有哪一次不去接的,就算父親忙不過來,我也一定會到!」
「那你最好跟緊了。」滄淵勒馬轉頭,立即策馬往前,迅速奔騰起來。
他騎馬依然保留著烏藏習俗,不套馬鞍。人和馬匹渾然一體,速度極快。
左扶光的馬雖然比他好,卻騎藝不精。再加上有跟隨的侍衛和家丁,很快就被甩到了後面。
他吃了一嘴巴灰,在風中眯起眼睛,盯著滄淵已經化成一個小點的背影。
這世界上還沒有誰敢給他這樣甩過臉子,而且一甩就是幾個月。
左扶光心裡高傲的好勝心被激了出來,低聲下氣好久了換不來原諒,現在就恨不得逮了滄淵給他兩耳光,問問他到底要怎樣。
隊伍到了鵬城外,卻從先回來的信使那裡得到了崗拉頭人挽留將軍,得晚一天才到的消息。
這時候回爐城又太晚了,只好在鵬城住下。
左扶光憑藉自己的一貫霸道無禮,管驛站店家要了滄淵房門的銅鑰匙。
等到隨行的人都陸續睡下以後,他直接溜門撬鎖,像個幽靈一樣闖進了滄淵那間廂房。
這房間分為會客堂和臥室,中間有一道帘子擋了起來。
滄淵聽到響動,不知是誰,立即警惕地彈起來,貼身站在帘子後,就等著那人進來。
左扶光卻不知道,他見屋內沒有燈了,躡手躡腳地朝里走。
到了帘子處時抬手一掀,手腕忽然被捉住,一股詭異的力道鉗著他,讓他剎時頭皮驚炸!
第二十六章 淵兒弟饒我狗命
左扶光內息本能地紊亂了一瞬間,黑暗中不知道對方是誰,只是覺察到了鋒銳的殺意。
他技巧地掙脫以後,反手推去一股能過帘子的掌風,轉身就朝外逃,準備先找個角落看看是誰進了滄淵房間。
人剛邁出三步,整個帘子都從門框掉下。
滄淵被內力推得後退了半步,也不知道那就是左扶光,當即像對待敵人一樣飛撲過去,剎時把左扶光撲倒在地,鉗在手裡!
兩人在對抗的瞬間都聞到了對方熟悉的味道,皆是一愣。
左扶光不想被滄淵認出,一個勁朝外掙,滄淵卻鎖住他的腰,低道:「我知道是你了,原來武學導師並不是白請的!」
左扶光心道不好,方才在危急之時內息紊亂,使了出來。他以為自己能逃脫,卻沒想到會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被認出。
只好假裝自己並無掩藏,一個翻身騎坐在滄淵腰上,悄聲說:「那可不得留著一兩招防備你?」
「讓我看看你有多厲害。」滄淵一邊說著,一邊用出短打招式,坐起來以肩胯衝擊對方。
左扶光卻焉了似的痛呼一聲,捂著被撞痛的肩膀反跌在地上,低嚎道:「沒了沒了,就會保命的幾招,淵兒弟饒我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