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
兩個人再一次無休無止地爭吵起來,仿佛露出了潛藏已久的尖刺,都坦白了,互相踩踏著對方最脆弱的一面。
左扶光像一具行屍走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家門。
他無處可去,本以為這會是團聚夜,最後卻失魂喪魄地走到了校場……
第一百零九章 肖思光你瘋了?!
今夜無月,校場裡黑漆漆的,只有馴馬司那邊有幾個營房點著燈火,有些士兵不顧宵禁,還聚在一起玩牌。
肖思光橫豎都睡不著,便窩在小熊的房間裡和熊戰建立感情。一會兒餵食一會兒摸毛,自己也不孤單了。
左扶光同樣想去找熊戰,一走進門,發現肖思光坐在地上。
原本放在通鋪的小桌也在地上,盤子裡擺著些肉。肖思光吃一塊,又餵熊戰一塊,一人一熊格外和諧地坐在一起,消磨著時間。
「嗯?你又回來了?」肖思光見左扶光進來了,擦擦手站起身。
左扶光不說話,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也確實不能把家裡的煩悶講出來,眼神有點可怕。
「你怎麼了啊……」肖思光感受到了格外低沉的氣氛,走到左扶光面前,「是有什麼不開心嗎?」
左扶光點了點頭,肖思光便張開手,一把將他摁在肩頭,耿介地說:「來,兄弟抱抱!」
「你噁心不噁心?」左扶光推了他一把,「我是你最厭惡的那種有『特殊愛好』的人。」
「聲音怎麼都啞的?」肖思光的重點完全偏了,拽住左扶光的手把他拉到桌邊,「我去搶他們一點酒,借給你消消愁?」
他把左扶光摁著坐下了,自己走到一半,才反應過來,猛地回頭:「剛才我抱你,熊都沒來打我!」
「你就那麼在意我的熊打不打你?」左扶光實在笑不出來,「別話多,讓我和它呆一會兒。」
肖思光指著他,氣鼓鼓道:「也就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皇上敢不理你,萬寶候敢指使你,還有單浩軒……」左扶光喋喋不休。
肖思光的手抖了抖:「回來再收拾你!」
走出那個小屋,他沒立即找別人去要酒,而是站在原地平復了一下,心跳得厲害。
「見了鬼了。」肖思光兀自嘀咕道,「我至於氣成這樣?」
半晌,他才拿著酒和碗從另一邊回來,忙前忙後地擺好桌。
左扶光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低頭一看:「怎麼是秋白露?」
「秋天可不得喝秋白露嗎?暖胃又舒心。」肖思光給兩人都滿上,「秋白露怎麼了?」
滄晗喜歡喝秋白露,雅州王府里存了一整個酒窖的酒,全是秋白露。
左扶光原以為父親也喜歡,直到今日才知道是為何。
固寧王搜集了民間所有釀得最好的秋白露,就等著每年將軍回來的那一兩次,與他共飲。
酒越存越多,有的年份甚至上了二十、三十,比左扶光年齡還大,酒液都泛黃了。滄晗卻喝得越來越少,每到深夜總會及時離開,不在王府多留。
原來他們不是兄弟,或只有一人認可兄弟情分,全都是父親一廂情願。
左扶光先前都在想,如若他是父親,他便不會娶妻生子。而在被父母同時喝止以後,他才發現自己同樣站在抉擇的點上——他該怎麼辦?
難怪將軍直到如今也未曾娶妻,他受困於此,不肯委屈了任何一個人。
左扶光還曾聽聞過,早年間安頓雅州的時候,有個瓦剌將軍見滄晗面容俊美,直接大放厥詞挑釁,掏出##在陣前尿了一波,揚言若是得勝,必要擄走滄晗做他的男寵。
那場仗自然是滄晗勝利了,瓦剌將軍沒死,被固寧王閹掉以後放了回去。
後來,王爺就給將軍打造了一枚黃金面具,要求他出征在外必須戴上,說是為免鎮不住士氣。
如今想來,這何嘗不是占有欲作祟?
左扶光喝著秋白露,一點一點品出了過去的種種細節。
他先前一直責怪明姝月在京城有別的相好,此刻才明白父親更過分的地方是什麼……
他覺得頭疼了起來,縱使自己再聰明,也想不透徹這些紛亂如麻的事如何斬斷。
父母是否和離不是他能決定的,他是否要結婚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他要怎麼去面對滄淵?今後又該做個正直的忠於婚姻的人,還是成為一個小人?
肖思光安靜地陪了一會兒,見左扶光越喝越多,表情越發陰沉,便抬手阻止他端杯。
「若真有太多煩惱不能同我講……」肖思光提議道,「我們打一架發泄發泄?」
左扶光眼前朦朧,低道:「我不能讓別人看見我會些什麼招式。」
「我們找個隱蔽的地方打,就校場後面的小樹林?」肖思光搶走了酒,「你這愁好像是杜康都不能解開的。」
左扶光看著他:「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通過打架解決的,你想試探我的武功,沒門。」
「行吧那你喝,我看你醉死得了。」肖思光靠牆坐著,抬起手猛拍一把左扶光的頭,差點把人拍得撞在桌上!
左扶光眼神里染了幾分怒意,壓抑著說道:「你回自己屋,我說了讓我和熊戰呆會兒。」
「講實話,我怕你先殺熊再自殺。」肖思光不依不饒,「打一架、打一架?」
話音未落,左扶光的拳風已到面門,肖思光猝然躲開,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