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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小的時候世伯還抱過我。九歲時我看上了您的匕首,向您討要,您就直接贈予我了!」
肖懷勝頓了一下,左扶光把他要說的話率先給說了。
那年給固寧王賀壽,進入壽宴都是不能佩刀的,他交了馬刀卻藏了一把匕首暗器,這是必要的警覺,避免意外情況。
結果左扶光見了他非要說他好高,讓他抱著舉起來。
鎮北王就抱著小孩兒舉了一回,結果左扶光立即摸出了他懷裡藏著的匕首,非要討去玩……
肖思光侍立在一旁,給兩人添了茶。
「那把匕首,現在可還在啊?」肖懷勝狀若無意地問道。
實際上他那時候就在想,左扶光要麼就是聰慧過人,替固寧王抓他個尷尬;要麼就是真傻,啥都敢要。
左扶光拿起茶盞敬了他一下:「我時常拿在手裡把玩,有一次割傷了自己,父親就說我學會使用之前都不能再玩了。」
「可惜……」左扶光續道,「後來我就習劍了,沒有學別的。」
他故意顯得自己好像在裝作會劍術一樣,果然看見肖思光在後面輕蔑一笑。
習劍之人哪能沒點內力,不然如何掌控劍風,控制劍勢?
鎮北王也跟著比出可惜的表情,沒戳穿,抿了一口茶:「其實世伯找你並非為了嘮家常,而是有要情告知於你。」
左扶光立即放下杯子正色道:「世伯請講。」
肖懷勝直起身板,慈愛之色盡退,神情可怖地說:「你的另一個世伯,西洋王……遇刺身亡了。」
左扶光剎時瞪大眼睛,真的被震驚到了!
這個消息絕沒有散布出去,所有賓客都以為西洋王只是在路上耽誤了,鎮北王也沒露出絲毫破綻。
肖懷勝看著左扶光,一字一頓地說:「他在海子城關外遭到了刺客伏擊,一整個賀壽隊伍全被殺光了,財物卻分毫未動。」
「鎮北軍發現他的時候,他的頭顱被插在一柄長槍上,舌頭豎著剪成了兩半,從中間分開的,很詭異。」
「扶光,我聽說你在路上也遇襲了。但你對此早有準備,用石炸炮趕走了刺客,你是否知道些內情?」
左扶光後靠在椅子上,似乎被他的話嚇得不輕,口齒也結巴了。
「我、我、我……都是我的侍衛警覺,還有滄淵早有準備。」左扶光的手攥緊了椅子扶手,
「十多歲時我就曾遇刺過,所以這次父親讓我帶的家丁都是固寧軍中人假扮的。要不是他們、我肯定也被插長槍上了!」
他好像被嚇破了膽子,就連馱隊的人到底是誰都說了。
鎮北王眸光不斷掃視他,硬是沒有看出分毫破綻,半晌後說:「那邀請鎮軍大將軍之子滄淵,也一併來『遊園』吧。」
肖思光立即點頭,準備親自去請滄淵。
肖懷勝等他走後,才繼續說道:「西洋王雖然交還了兵權常年隱居孤島,爵位卻是在的,身份貴重。」
「他在我的甘州出了這樣的事,朝廷必然問責於北宸。扶光你說,會是誰指使了刺殺,從何查起?」
左扶光縮成一團,悄聲道:「是皇上嘛!」
肖懷勝:「……」
怎麼又把他要循循善誘引導出來的話給說了?!
「世子不可,說這種話是要殺頭的,你只能在世伯面前說。」肖懷勝很快迴轉了語氣,「但你何出此言啊?」
左扶光幽幽說道:「能清楚鎮北軍布防並完美繞開的,除了王爺的人,就是皇上了。」
他很直白地推理道:「世伯,不會是你要殺我吧?」
第四十六章 我要他陪著我
肖懷勝猛拍了一下桌子,左扶光抖了三抖。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你要是在北境出了事,你們任何人在本王的封地上出了事,我都難辭其咎!」
左扶光特別無禮地回復道:「那您還廣發壽貼……」
實際上他並不確定那群刺客的幕後站著什麼人,他誰也不信任。
刺客被馬匪帶回雅州了,得回去審問以後才能知道。
肖懷勝已有不臣之心,他或許有更深的謀劃,就是借著這場壽宴起事的。
左扶光暗暗地想,如果他是肖懷勝,想反又找不到一個契機,必然會自己製造機會。
開一場盛大的壽宴,讓某個朝廷命官或是貴重之人在北境被神秘組織所殺。
皇帝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咄咄逼人問罪,想方設法動搖鎮北王,觸及他的名譽和性命。
那麼肖懷勝就可以一個被冤枉逼反的形象拒絕聖旨,畢竟他戍守北面幾十載,勞苦功高,北境子民也會追隨他。
大概率會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宣稱皇上被奸臣蠱惑,冤枉忠臣,轟轟烈烈搞起一番事業。
而後之事不可計量,左扶光覺得並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另一方面,皇帝亦然有動機——設計「削藩」。
先殺固寧王之子讓雅州絕後,後殺南洋王,還能栽贓嫁禍鎮北王,一石三鳥。
當今聖上膽子並不太大,明面上仁德友善,盡做點暗中籌謀的陰損小事。
南洋王雖然解甲歸島,但海軍統領還是每月必去看望他,對他極為忠誠。他在南方同樣有很高的威望,不算全無威脅。
肖懷勝聽到左扶光的話,忽然冷冷笑了一下,寒聲說:「扶光啊……你到底是真怕還是假怕?一語中的,讓世伯心裡發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