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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淵看著他,沒有反駁,燥血逐漸消了下去,心裡其實並不認同。
但同時他也更加確定了自己是烏王的兒子,因為自小就在接受良好的教育,所以才會說一點中原話。
那一瞬間他很想說他在雅州看見了固寧王懷抱雅清的事,可是他答應過王爺不朝外講,便只能繼續守口如瓶。
左扶光覺得有點恍惚,用袖子遮住自己的眼睛,繼續搖晃躺椅。
「這是怎麼了啊……」他說,「我在昨天發現我娘帶別的男子回家,又在今天聽說我的愛人是烏藏王子。我是不是太困了做白日夢?」
滄淵低身把他打橫抱了起來:「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去接受那個儀式以後就會回來,我們還和過去一樣。」
左扶光覺得頭腦挺沉的,身體竟一陣一陣泛冷:「這很重要,我不能左右你的抉擇,但我希望你只是滄淵。」
床鋪是早就打理過的,滄淵把左扶光抱了過去,放在新買的軟墊上。
湊近了些,他才看見對方很悲傷的表情,感到有些不理解:「如果你不想,那我就不回去了。烏王的文書我都還沒遞交給皇上,沒有人逼迫我。」
「不該是你王父嗎?」左扶光問道,「忽然發現自己身份尊貴,背靠藩國。只要一回去就能擁有太多你曾經根本不敢想的東西,是什麼感覺?」
「我從來不是功利的人,我也不在乎榮華富貴,不在乎什麼身份。」滄淵篤定地說,「我是我爹養大的,我姓滄。我是烏藏血統,可我也是中原人……最重要的是,我有你了。」
左扶光好像受到了一點安慰,他胡亂拉開自己的玉帶,邀請滄淵和他共赴雲|雨。
在狹小的宅子裡,兩人沉悶地分享著這些日子的思念和對未來的擔憂,說著說著左扶光竟睡著了,渾身滾燙,像是發燒了。
秋涼夜,滄淵披衣起身,跑到街上挨個去敲藥房的門,給左扶光撿藥。
回去後他又熬了半夜的藥,哄著左扶光喝下去大半,最後把人抱在懷裡,心疼地睡去了……
有了今天的交流,左扶光雖然說了不會左右他的抉擇,滄淵卻仍然決心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會公開自己的身份。
而左扶光在宅子裡只呆了一天,就發著高燒回了馴馬司。
現在那個家他也不想回去,直接叫侍衛把熊戰也接了過來,住在了軍營里。
唯一開心的,可能只有肖思光……
第一百零二章 皇帝派人保護我?
這一年雨水很好,光照也充足,舉國上下實現了豐收。
秋收以後,固寧王進京述職,左扶光從他爹出發的時候就開始盼著了,一直盼了十多天,才等到王府的駝隊。
滄淵也提前收到了消息,說是他爹也會來。
接風那天,兩人不必避嫌,都騎著馬去了城郊商道上,等著親人入京。
殘陽如血,只怕今天又是白等。
滄淵有些失落,側眸望了一眼左扶光:「以前王爺進京述職,要走多久?」
「幾日就到了。」左扶光擰眉道,「這次不知為何這樣久,我天天出校場過來看,單浩軒還以為我扯謊,故意跑出來玩。」
滄淵覺得奇怪:「但皇上沒有阻止我,還准了我每天出宮。」
兩人同時擔憂起來,身後跟著碧瀾、翠微,還有王府的侍衛。
就在天快黑時,路上終於騎馬跑來了信使。那是雅州王府的人,翻下馬匹氣喘吁吁道:
「少主子,滄淵,別走。今夜王爺會到,但得差個人進城請位郎中!」
左扶光立即問道:「是我爹在路上頭疼腦熱生了病嗎?」
信使搖了搖頭,望著滄淵說:「將軍舊傷復發,是進京來看病的,你不知道嗎?」
左扶光已經差人去找郎中了,拿的是王府令牌。
滄淵知道滄晗早年征戰受過許多傷,有些是一直沒能好全的內傷。看這情況好像很嚴重,所以才在路途上拖了那麼久。
他回頭看了左扶光一眼,當即勒馬道:「我著急,先去路上接他們。」
左扶光也打了一下馬,吩咐駝隊在原地等著郎中,自己跟上滄淵打馬而去,迅速消失在出京的官道上……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滄淵讓馬稍微慢了點:「皇上定是知道的,卻沒告訴我。」
「應該是你爹怕你擔心,不顧皇命上路去找他,所以才沒有說。」左扶光安慰道,「將軍身體健朗,一定能很快好起來。」
秋天的風已經很冷了,兩人被吹得臉頰冰涼。
滄淵心裡頭一次有了種愧疚感,他離家很久,十八歲才回歸,卻呆了不到兩年又離開,未曾在滄晗面前盡過孝。
他永遠只想著左扶光、想著自己,在滄晗生病的時候才覺得爹身邊也該有個人照顧,自己絲毫沒有報答過養育之恩。
子時之前,兩人見到前方路中心似乎有燈火,才慢了下來,以為是王府馬車。
但那隊伍沒有前進,而是擋在路中間,似乎在等著誰。左扶光警惕了起來:仸麼
「滄淵,時常跟在我後邊的尾巴好像被我們甩掉了。我出京的時候都能察覺到他們在不遠處,但現在沒有了。」
滄淵目力好些,遠眺以後搖了搖頭:「那好像不是王府駝隊。」
兩人停在路中間,不敢再往前。
左扶光這才覺得有點擔心,朝後面吹了聲口哨。還好碧瀾翠微都在,道路兩旁的林子裡回了兩聲鳥叫,他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