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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設在三日以後,固寧王世子迅速返京,過時有罰。」
左扶光本來坐在營地憂心忡忡,聞聲噴了一口水:「三天?!我又不是信使,哪能這麼快!」
許世風華成功了無疑是最好的結果,這意味著他的父親也有救了。他肯定是會返京的,但這時間未免太緊。
他隱約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昔日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三皇子即將成為新帝,身份的變化意味著他們從「朋友」變成了「君臣」。
他得儘快回去,這是必然的。
滄晗遣退了三萬人回到邊關各司其職,自己卻和餘下的將士留在了雅州近中原腹地的營地,以備不時之需。
全國上下一片嶄新氣象,江山易主的消息也從商道傳到了烏藏。
滄淵正在接收灌頂儀式。
莊嚴肅穆的佛堂掛滿經幡,大慈法王手執純銀色的壺,四周近千位高僧誦讀箴言,烏藏王室的成員都在虔誠閉眸祈禱。
滄淵被一片紅布蒙住了眼睛,坐在高台上,什麼也看不見。
他雙手合十,在誦經聲里集中精神,感到一股類似於靈流的東西從法王澆在他頭頂的聖水裡直入天靈蓋,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他先是感覺極為冷冽,緊接著就全身發痛。
靈流似乎侵襲著每一處血管,和原本的燥血不斷碰撞爭鬥,甚至讓他有些坐不穩。
佛堂里的念誦聲更大了,三個哥哥不斷地鼓勵著他堅持過去,妹妹早已備好了王子的新頂帽,是她親手縫的,只有經歷過灌頂的烏藏漢子才能佩戴。
滄淵接受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又有極佳的自控力和毅力。他在家人的幫助下成功完成了儀式,佛堂外頓時響起歡呼。
人們就像慶祝節日一樣歡快地慶祝著他從今往後成為了真正的烏藏漢子,滄淵下高台的時候他們把他託了起來,不斷地拋向空中。
無數雙黝黑樸實的手接著他,父母在不遠處欣慰地微笑。燥血從此成為了一種力量,而不是困擾,滄淵暗暗地想——
左扶光,等我好過來,就去關口守著,等你回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要你來當我的寵物
天將微明,左扶光騎馬奔行一整夜,終於在早朝前趕到了興京。
他風塵僕僕,一身行裝根本來不及換。
臣子們早已排好整齊的隊伍,魚貫而入宮門,準備著新帝登基大典。
左扶光在主街邊找了個小廝,給了他一貫錢,吩咐道:「你跑快點,到了校場馴馬司,就隨便找個人,把我的官服拿過來。」
他實在跑不動了,坐在早餐攤子啃了幾口饅頭。
左扶光被噎得鼻外眼斜,正哽著的時候,旁邊一隻手恰好遞過來一碗水,他仰頭就灌了三大口。
忽然間,他聽到銅板在人手裡碰撞的聲響,混著肖思光好聽的嗓音:
「要是那水裡有毒,固寧王世子今天就在吃早餐時候暴斃了。」
左扶光猛一回頭,看見了那張英俊硬朗的臉。
今天的肖思光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他好像褪去了進京以來的一身晦氣,穿著銀亮的鎮北軍鎧甲,笑的時候牙齒又白又齊,把手裡的官服朝左扶光一扔。
「諾,拿去。我提前給你帶來了,正好截個胡。」
左扶光愣了一下:「你也要上朝?」
肖思光點了點頭。
「你個馴馬司弼馬溫總務後勤兵,連品階都沒有,是不配上朝的。」左扶光一邊扒拉外袍一邊說,「我好歹是個四品的弼馬溫。」
肖思光對著晨陽笑了笑,銳意盎然:「我不僅要上朝,還要戎裝上朝。」
「囂張了?」左扶光推了他一把,「那你離我遠點,免得新帝降罪,還連累上我。」
「哈哈哈哈!」肖思光心情極好,「就是新帝讓我這麼去的,震懾那些不愛聽話的人。不會連累……上、你。」
「滾滾滾!」左扶光立即想起兩人在斑虎廠房間裡的尷尬一刻,背身道,「快把我這官服捆好,咱倆快遲到了!」
肖思光維持著他的風度,手環過左扶光一圈,繫著官服腰封,卻未曾碰到過他。
少頃以後他緊了緊結,嘆了一口氣:「你瘦了好多。」
「關你屁事。」左扶光抖了抖袖子。
肖思光也推了他一把,然後朝宮門走去:「你再敢這樣對我說話,你們家熊就不會過好日子了。我告訴你,它不在馴馬司,在鎮北軍,現在是我手裡的熊質!」
左扶光回頭,感激地看了肖思光一眼。
他秘密回到雅州找滄晗將軍,自然不能帶上熊戰。
肖思光走的時候不放心小熊在校場裡,而是帶上它一起走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瞬間,多少感慨都在不言中,悶聲排進了百官隊伍。
旭日東升,太監鳴鞭。
新皇登上龍椅,群臣叩拜,山呼萬歲。
青龍廠太監已經大換血了,都是年輕面孔。斑虎廠錦衣衛少了些熟悉的人,馮太傅沒來上朝,鄧太師站在首位。
馮俊才卻在。
父親不參加新帝登基大典是他的態度,太傅認為三皇子逼父退位,還引發內亂,是為不忠不孝。
但讓兒子上朝是保全馮家的方式,不能為了名節被株連幾代,所以要馮俊才忍氣吞聲。
許世風華果然過問了太傅的身體,有些幫著打掩護的臣子謊稱他是染了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