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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做了駙馬可就不能風流了
滄淵關掉車簾,整個人躬身鑽了進去,車廂里一下變得昏暗。
景爍畢竟只有十一歲,當即覺得很害怕,嗓音顫抖道:「你……你要做什麼?」
滄淵蹲在他面前,誠懇道:「我把你當皇子,當做我的學生。」
許世景爍反而推了他一把:「你故意嚇我!」
「小殿下。」滄淵嚴肅道,「你既叫我一聲先生,我就有責任規勸你的言行。」
「你告訴我,你平常不言不語的,卻兩次在你三哥面前放聲挑釁,是想把我拉到你這邊,和他們對立,對嗎?」
這小孩雖然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更加成熟,卻依然難以掩藏自己的目的,只要一猜想就知道。
許世景爍的聲音小了下來:「我觀察了你許久,發現你和他們並不一樣。」
頓了頓,他續道:「我還聽說你剛進京的時候我三哥當眾讓你彈琴,羞辱你,想來你應該是和他結仇了。」
「但沒想到!」許世景爍揉著自己的後脖頸,「你根本就不記恨他。」
滄淵搖了搖頭:「這世間並非誰都要站個流派,也不是非黑即白。」
「你年紀還小忍不了一時之氣,卻不知道自己說出口的話可能釀成大禍。」
「現在你仗著你的母妃受寵,別人是不敢把你怎麼樣。但後宮榮寵猶如晴雨變幻不定,若是來日皇上冷落了你,如今種下的禍根就會變成報應!」
小孩臉上的表情先是憤怒,後是疑惑,最後變得平靜。
他好像聽進去了,須臾以後不再害怕地朝後靠,只道:「只有你會給我說這些話。」
滄淵原本也想像其他幾個侍讀一樣,只把自己當做伺候皇子的讀書人,而非教書育人的先生。
但他覺得如若放任不管,這孩子可能根本活不到成年。
景爍安靜了一會兒,又恢復到過去的模樣,細聲道:
「他們只會奉承我,誇讚我。我其實知道自己不算聰慧,功課也並不好,但我聽不到別的聲音。」
他忽然雙手握住滄淵的手,極為懇切地問:「滄先生,那你要一直當我的先生。今後也這樣對待我,讓我聽見不同的聲音,好嗎?」
滄淵愣了一下,斷斷續續地說:「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能保證我還在做你的侍讀時是這樣。」
「我去求父皇,我能……」許世景爍話到一半想了一會兒,續道,
「先生你還很年輕,只要你一直跟著我。往後我絕不薄待你。我知道你在朝中沒有根基,往後我就是你的根基。」
「不。」景爍忽然轉了稱呼,「您。」
「傻孩子,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滄淵拍了拍他的背,
「現在,出去選一匹好馬,不要去奪他人之物。然後我教你騎馬,巡街當日好好表現,讓皇上看見你的進步。」
……
午時左扶光就丟掉所有事和許世風華去城裡了,滄淵在馬場帶著景爍騎馬,兩人只在早晨時見過面。
他們都在尋找能夠和對方獨處的機會,今日滄淵不用陪同皇上,把皇子送回以後就告假了。
左扶光也是如此,他和許世風華坐在酒桌上,卻心不在焉。
三皇子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嘲笑道:「不就離開肖思光一下午嗎?怎麼好像魂不守舍的?」
左扶光沒否認,敷衍地笑了一下:「叫他他也不來,終究不是一路人。」
「不是吧。」許世風華撐著腦袋,幽幽道:「你不會真的和北宸世子發展出了某些不正當的關係吧?」
左扶光咳嗽兩聲,正色道:「怎麼可能?!這是肖思光,他爹是鎮北王,我惹得起嗎?!」
許世風華哈哈大笑:「我就說,你應該不會幹這種事。是我娘讓我問問你的,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老打聽你。」
左扶光瞳孔微縮,不動聲色地回答道:「蓉妃關心殿下結交的朋友都是哪類人,為母之心金石可鑑。」
「說到為母之心,我覺得她不是關心我,而是關心我妹妹。」許世風華想了想,續道,「我家小妹養在深宮,年近十七,到了待嫁的時候。母上就想從世家子弟中給她擇一良婿。」
「選駙馬啊!」左扶光顧左右而言他,「誰若是能有這殊榮,得是一品官家子弟,祖上墳頭還冒青煙吧?」
許世風華眼睛一動不動地瞧著他,瞧得人毛骨悚然,半晌才說:「你家祖墳不想冒青煙嗎?」
「我什麼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左扶光打哈哈道,「哪家女子若是嫁了我,那是倒八輩子霉。」
許世風華半真半假道:「做了駙馬,就不能像如今一樣貪玩好耍了。前塵往事既往不咎嘛,哪個男人娶妻前沒點風流韻事。」
「殿下可真瞧得起我。」左扶光連連擺手,「高攀不起啊,我就想娶個小門小戶的女子,安安穩穩過日子。我這弼馬溫能當一輩子,沒出息得很,都不敢瞧那些高門大戶的小姐。」
「我也發現了……」許世風華揉著下巴上短短的鬍鬚,「你雖然世稱『紈絝』,卻是極有分寸的。從沒鬧出過什麼要被殺頭,或連累家裡的錯事。」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沉默了一陣,許世風華忽然又拍了拍左扶光,說:「本殿下能瞧得起的人甚少,本殿下的妹妹要嫁的駙馬必是本殿下瞧得起的人,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