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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方遒低喝道:「站住!」直接大步跨到他背後,伸手扳住滄淵的肩膀,「你來這裡做什麼?」
滄淵的手斜插在兜里,強自鎮定下來,極小聲地說:「扶光……左扶光讓我給您送一封家書。」
左方遒仿佛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是在故作淡定,放下手道:「那送便送,你跑個什麼?進來坐坐。」
「不了王爺。」滄淵後退一步,拱手想要拜別。
左方遒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人拽進屋裡。此時雅清已經理好了衣冠,坐在琴桌邊上瞟了滄淵一眼,然後低下頭,靜靜地開始撫琴了。
固寧王看著滄淵,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進都已經進來了,滄淵深吸一口氣,然後坐在了長桌案對面,王爺緊跟著就落座了。
「你們是認識的吧,這是雅清,我義子,也是戲樓琴師,雅州好幾個城池的花樓東家。」
左方遒一語道破雅清身份,實際上這些左扶光後來也和滄淵解釋過,所以「雅清」二字在滄淵眼裡便從「妓子」上升為「大老闆」,而今又從「大老闆」跌成了「王爺外室」。
「認識,扶光帶我來過戲樓,也在書院見過。」滄淵埋著頭點了點,只盼著這會兒快些過去,都裝裝正常就好,別再談了!
「清兒與本王關係頗為密切,方才你也看見了。」左方遒大馬金刀地坐著,露出一個笑容,「淵兒,他的身份都是秘密,這點你不會說出去吧?」
滄淵頭快低到桌子上了,只能答道:「王爺請放心。」
「不要告訴你爹。」左方遒直說道。
雅清撫琴的手頓了一瞬間,滄淵聽出一個亂了的調子,瞬間抬起頭來,擺手道:「這是王爺的私事,我絕不會告訴爹的!」
「本王不想……滄晗覺得我是一個……不夠正直的人。」左方遒抿了抿嘴,聲線低了些,「淵兒,這點你能理解吧?」
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因為滄淵上次上長城的事受了影響,最近好不容易恢復如常。
滄晗是那種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滄淵深切明白著,便慎重道:「王爺請放心。」
左方遒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這才伸手道:「你不是要傳信嗎?交過來。」
滄淵把左扶光的家書遞了過去,固寧王凝眉讀著。
許久以後,他抬起頭來,把滄淵打量了兩遍,才續道:「淵兒,扶光他行事跳脫,有時候又好大喜功。你更穩些,往後我們不在身邊,得靠你多勸著他。」
滄淵連連點頭,左方遒接著說:「你也知道了,我曾有一個孩子名為扶桑。把扶桑的事告訴左扶光,本是想勸他隱蔽鋒芒。」
「可他卻從此生出了一定要給扶桑洗清冤屈,查明當年案件真相的決心。且不容改變……」
「此次進京,我們將之視為威脅,扶光卻視為機會。淵兒,等三月多你去了以後,且記住萬事以扶光安全為先,其餘都是次等。」
「如若他要行危險之事,你別順著他,必要時阻攔他,知道嗎?」
第七十三章 肖思光也進京了
左扶光出了雅州直奔蓉省,那邊等待著京城王府出來接他的隊伍,是他娘派的。
他萬萬沒想到,平常總是稱忙不回雅州的母親,竟已在蓉省等了他兩天一夜,當天晚上看見他的時候眼圈都紅了。
左扶光遠遠見著明姝月站在馬車外面,開春的冷風吹動著她的衣袂,讓她顯得更加消瘦。
馬車還沒停,左扶光就跳出後面那輛車撲了出去,大聲喊道:「娘!您怎麼來了?!」
明姝月面上一喜,目光掃過前面那輛金馬車,開口道:「娘不放心你。」
左扶光朝後看了看,笑道:「一路上順暢得超出了我的想像,我本來還以為會有蜥蜴人,結果連個蜥蜴尾巴都沒看見!」
「別貧。」明姝月將兒子打量了好幾遍,然後心疼地說,「怎麼瘦了,又黑了。可是你爹沒給你好好吃飯?」
「哪能呢,是北境回去的路上餓的。」左扶光扶住他娘,繪聲繪色地描繪起了北行一路的艱難險阻,聽得明姝月皺起眉頭。
「娘你看,我還帶了個小朋友跟我進京!」
此時馬車已經到了客棧外面,左扶光一打簾,便見一隻半大的小熊正趴在裡面軟墊上呼呼大睡。
明姝月驚了一大跳,捂住嘴說:「這些畜生爪牙鋒利,不能當寵物養的,當心傷著你!要是你實在怕孤獨,娘給你找只鳥雀來。」
「京中闊少喜歡逗鳥,我是邊陲來的,當然得有點咱們雅州特色。」左扶光笑嘻嘻地說,「本來想讓它在王府看門的,可小熊實在很聰慧機靈,我捨不得拋下,就帶上了。」
說完這話,左扶光吹了一聲口哨。
熊戰立即驚醒了,抬起頭來,沒有任何被吵到的不滿,反而新奇地觀看著周圍陌生的景物。
「熊戰,過來。」左扶光叫它的名字。
小熊站了起來,四肢著地,朝外面走了點,車夫趕緊讓開,它不解地望著左扶光。
「來聞聞,這是我阿娘,你可要記著她。」左扶光牽著明姝月的手,朝熊戰面前觸去。
明姝月卻有些害怕,生怕熊給她咬上一口。
不過熊戰似乎聽懂了,也知道這是自家人,就蹭了蹭,然後低下頭。
「娘,它這是認識你了,要你給它抓耳朵背面。」左扶光笑盈盈地引著母親的手去撓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