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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實際上,就和所有一切令人感到委屈的事一樣,滄淵一直在忍,一直在無底線地退讓。
他怕惹怒左扶光,怕吵架、怕疏遠、怕分離,所以使得他根本不敢表現自己的情緒。
他就那樣壓抑著,像壓抑燥血一樣,永無止境地逼迫自己,順從左扶光的所有決定和指示。
可是情緒沒有什麼灌頂儀式,總有一天會爆發。
而左扶光接上他的問題,無比清晰地說:「對。」
就這一個字,滄淵徹底接受了他們已經分開的事實。
「所以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我又沒虧,你又沒有對不起我?」滄淵聲線微顫,問道,「現在他可以助你救母,助你報仇,你就需要他?」
「那不然呢?你幫我查我哥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能把我娘從那個骯髒的地方撈出來嗎?」左扶光做出了咄咄逼人的表情,終於能夠與滄淵對視。
他說著蹦到腦海里的詞彙,漠然道:「咱倆好聚好散,不要鬧得太難堪了。」
須臾以後,見滄淵還是在地上,左扶光狠心說道:「起來,你要在我府里躺到何時?」
瓷磚地面很冰,奇怪的是此刻滄淵並沒有剛見到左扶光時那麼悲傷了。
他只是覺得冷,渾身上下都泛起寒意,嘴唇翕動,嘆道:「我起不來了。」
左扶光嘴角扯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意,終於走下高椅,來到滄淵面前。
「我給你備上馬車,再派人送你。」他低身來扶滄淵,疏離地說,「回去吧,烏藏王子。」
話音未落,手臂傳來劇痛,滄淵瞳孔驟然閃過赤色,明顯是燥血被激發的徵兆!
他將左扶光猛地拉到地上,和他摔在一起,翻身緊緊壓住了,低頭去咬對方的唇瓣。
左扶光怎麼也沒料到是這樣的,嘴唇被牙齒磕了一下,立時就流血了。
他使出全力掙扎,卻始終敵不過那股悍猛的力道,痛罵道:「滄淵,你瘋了?!」
「既是及時行樂之舉,我看你也挺喜歡的。臨別前再來一次,想必你也不介意吧?」滄淵有些惡毒地撕扯左扶光的衣襟,面目逐漸猙獰,憤怒道,
「別動,你再敢躲一下,我能輕易擰斷你的手腕!」
他就是有這種自信,這次燥血不因激動而起,而是他主動掌控的。
人在情|事裡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滄淵想通過這樣做,來確認左扶光是不是在撒謊,是不是另有苦衷。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此時此刻,他不再怕激怒左扶光了。
曾經的他總是藏起自己的本性,變得像溫潤的君子。現在不需要了,他不是什麼被禮教束縛的中原先生,他是烏藏那片天地養出來的野馬,不必馴服自己。
反正最壞也就是分開而已,還有什麼不能發泄的?
裂帛聲響起,滄淵卡住左扶光的喉嚨,瘋狂地去鉗制他。左扶光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踹了一腳椅子,發出巨大響動,期待引起外面侍衛的注意。
實際上沒了碧瀾和翠微,新來的那個暗衛只有普通武功,王府的家丁加起來都打不過滄淵。
眼前的視線也被擋住了,左扶光聽見了一句話,無比清晰地迴蕩在腦海里。
滄淵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道:「你若不忠於心,就和你父親一樣自私且噁心……」
左扶光扇了他一個耳光。
作者有話說:
下一卷追夫。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是說,謝主隆恩
「哐當」一聲巨響,門被用力踹開!
肖思光本就守在王府周圍,期待左扶光進宮以前還能再一起吃個飯,知道滄淵來了便沒有打擾,而此刻越聽越加不對,便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
他本就是衝動的性子,什麼話都沒有說,腿腳帶了風,猛踹開滄淵!
左扶光拉攏衣襟半坐起來,只見肖思光已經廝打過去,而滄淵用同樣有力的招式回復他,兩人同時撞在固寧王主位上,將實木桌子都砸出了裂痕!
這一架仿佛野獸撕斗,肖思光覺得自己是在保護左扶光,拳拳不留手,朝滄淵面門上砸。
滄淵本就想發泄,正好有他找上門來,一點也沒收力,打得天昏地暗。
王府里桌椅花瓶全倒了一地,好像經歷了可怕的風暴。兩人摁著翻出窗戶,撞碎雕花的窗棱,滾到了院子裡面。
熊戰已經被左扶光接回來些日子了,好奇地跑出來觀看,卻只看著,根本沒有幫誰的意思。
滄淵眼角餘光瞟到了他和左扶光一起帶來的這頭熊,它向來只護著自家人,現在明顯是把肖思光也當成親人了。
他心中怒意更盛,再加上肖思光確實是個能過招的對手。兩人只顧著互相毆打,絲毫沒有注意到左扶光根本未曾勸架,竟不知在什麼時候走掉了……
他居然把一個爛攤子留在原地,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就這樣進宮找他的「新娘」去了。
肖思光終究敵不過燥血狀態下的烏藏人,被滄淵騎在身上壓在泥濘里。情急之中抓起一把泥土朝對方臉上丟去,滄淵竟然沒躲。
他才發現左扶光走了,只留了滿園侍衛,遠遠看著他們。
兩個人仿佛是一場笑話,是被賓客挑唆所以鬥起來的猴。至少滄淵是如此認為的,但肖思光鬆了一口氣——
走了好,雖然不該這麼想,雖然左扶光已經成婚了,但他樂意當獨一無二的,左扶光「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