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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紅葉好奇問了曹娘子一句,問她為何如此醉心炊事。
曹娘子就解釋說東家將來要她掌廚一間酒樓,所以有什麼新主意都想試一試,還興高采烈地問山紅葉還有沒其他新奇的菜式。
而山紅葉聽到酒樓二字,心中多少有些意外,沒想到雲秋小小年紀,竟已在京城有了錢莊、當鋪、藥房,三分之一的油鋪,現在竟還要開酒樓。
——善濟堂的事,是尤雪告訴她的。
山紅葉在這麼短短一個月的相處里,也一點點了解到真假世子案、雲秋從前如何發家,還有和盛源錢莊、正元錢莊、方家銅鏡的種種糾紛。
大家開始高高興興搶石沸魚時,山紅葉在出神,瞧著挨擠在雲秋身邊鬧騰的一眾夥計,她抿抿嘴,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
她給孩子先交給旁邊的小昭兒幫忙照顧,然後徑直走到雲秋身邊,壓低聲音與他說,「雲老闆,我有件事兒想同您商量。」
雲秋這會兒正有點丟臉地坐在地上,他右手臂酸,根本抬不起來,坐在小杌上要端起碗來吃,這對現在的他來說難度太高。
所以思來想去,雲秋乾脆坐在石階上、用小杌來當桌子,一點一點湊過去俯身湊碗邊扒拉飯,吃相多少有點狼狽。
山紅葉喚他時,他抬起頭來嘴角上還沾了一粒飯。
點心給他拿帕子擦了,雲秋瞧著山紅葉這般神色沉重,心裡隱約有了猜測,就請她到月洞門那邊的恆濟解當後院說話。
過月洞門後,山紅葉就直接給雲秋跪下了。
雲秋腰痛,想扶她扶不了,只能哎唷一聲慘呼靠到牆上,「點心你快給畢夫人扶起來,嘶……好痛!」
山紅葉倒不至於像張昭兒那小丫頭想得那般歪,她久經江湖,自然是知道雲秋這樣子是騎馬不習慣所致,於是關切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您這樣是拉傷了,要拿點藥油好好將養兩日。」
雲秋苦著臉謝過她,難得鋪子裡來個正經人:不像張昭兒、小邱那麼沒溜兒,竟拿他做賭局。
「您剛才說……有事商量?」
山紅葉這才正色拱手道:「雲老闆,聽聞您要開個酒樓,不知……我能否給您見個工?便是灑掃雜役也可,我想帶孩子留在京中,不回魏城了。」
雲秋眨眨眼,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山紅葉就突然找他提這個。
不過本來山紅葉不提,他今日也是想找曹娘子、張昭兒她們幾個女子商量酒樓的事的。
如今既然山紅葉先開了口,雲秋再次讓點心給人扶起來,「怎麼好讓您做雜役?」
他笑盈盈的,「之前聽了您那麼多故事,便是不會喝酒我也饞安歸燒酒的味道了,您要是留下來,我倒想請您做位沽酒博士呢。」
山紅葉愣了愣,張口想駁。
雲秋卻抬手止了她,「您先別急,原本您今日不與我說這事,我也是想要找您和鋪子裡的諸位商量的。」
「只是您看——」雲秋指了指那邊還搶吃得不亦樂乎的眾人,「大家都還在吃著飯,等她們吃完了,我再一起說吧。」
山紅葉尷尬地抹了下鼻子,「……是我一時情急,打攪您吃飯了。」
「沒有沒有!」雲秋連連擺手,他渾身酸也沒力氣,不吃也沒事。
三刻後,等眾人吃完開始收拾,雲秋才沖張昭兒招招手,要她請了曹娘子過來,「我們到那邊石桌上坐著說。」
張昭兒應了一聲「好嘞」,然後不僅蹬蹬給曹娘子牽了過來,還順便抄了個軟墊塞給雲秋,一邊塞還一邊沖他擠眉弄眼的。
雲秋:「……」
接過墊子來坐著,雲秋給自己的想法與她們講了講,畢竟廚娘已經確定要僱傭孟娘子和康姑娘了,不如乾脆做成個只有女子的酒樓。
他給利弊困難之類的都給三人講了講,然後問她們的意思。
小昭兒拍了拍手,很是贊同——她漸漸長大了,性子更像小邱那一路,總被張勇那樣拘著她也不自在,能去酒樓上當差,她當然高興。
曹娘子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半晌後抬起頭來,眼睛亮亮的,聲音也竟是有些哽咽,「……好!東家您這主意好!若是阿初她們能早些遇著您……」
雲秋飛快地眨眨眼,怎麼又出來個「阿初」?
曹娘子也知道自己失態,低頭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緒後,才解釋阿初也是她小時候的玩伴,是個挺開朗活潑的姑娘,可惜沒活過十三歲就溺死了。
「阿初是家裡的長女,她身後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他們家……怎麼說呢,好像很看重香火傳承,本來沒男孩時,三個女娃子都差不多。」
「但有了男孩後,阿初漸漸發現爹娘對她們三個女孩並不如弟弟。阿初聰明,能說會道,原本是上私塾開蒙念過書的。」
「她一直想著將來長大去鄉上的酒樓里當個說書先生的,」曹娘子嘆了一口氣,「可惜滿十三歲那年,他爹娘為了錢,給她許給了一家財主做妾。」
「阿初收拾了行李連夜逃跑,家人追得太急,最終不幸落水、溺死在我們村口的小河裡……」
曹娘子說到這裡頓了頓,她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東家,我……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破壞氛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