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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秋扯扯領口,卻沒由來摸著一手的汗。
他還沒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心下第一反應是:完了,他該不會是著了風、生病發高熱吧?
結果剛抬起手來想蹭過去頂頂小和尚的腦門、看看自己有沒發熱,結果就手腳發軟地一下撲到他懷裡。
「唔……」雲秋甩甩腦袋,撐著自己爬起來一點,抬頭卻發現李從舟的臉色也有些異樣的紅。
也是胸膛起伏、眼神迷離,像是生病,又好像……
雲秋不知道怎麼講,反正是似酒醉又清醒三分,他張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自己呼出了一道白氣。
李從舟看著他,迷離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後,突然用力拽住他手腕,給人一下掀翻。
雲秋重重落在枕頭上,還未開口問一句李從舟是不是也病了,張開的唇瓣就被李從舟銜住。
疾風驟雨,這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雲秋根本來不及吞咽,就給自己整個下巴、脖頸染得滑膩潮濕而亮晶晶。
他腦子裡嗡嗡響,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對他重複,要他伸出手、去擁抱面前的男人。
雲秋從不是個委屈自己的性子,心裡的聲音都這般說了,他也就這麼做。
那一匣糕點盒落地、緊接著是茶碗、茶盞咣當響,刺耳的響聲一下讓雲秋驚醒,而後,他就感覺自己被大力推開了——
李從舟氣喘吁吁地撐在他上方,臉色是他從未見過的深紅,眼眸濃黑得像能給人吸進去。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放在他耳畔的手攥緊成拳,雲秋都聽見那指節間在咔噠響——
「……我的,衣裳里,有一枚,響哨。」
李從舟說話斷斷續續,也是他講,雲秋的側眼去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藍色的交領外衫、李從舟的圓領頸裝,都已落在了地上。
「你、吹響它之後,就,鎖緊門窗。」
李從舟說得很慢,像在極力壓制著什麼,說完這句話後他就痛苦地咬住自己下唇,一下給那脆弱的唇瓣咬出了血:
「那香,有問題……」
雲秋眨了眨眼,用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才聽明白李從舟在說什麼。
李從舟已壓抑到極限,悶哼一聲就從羅漢榻上滾落,然後踉踉蹌蹌將那香爐踢翻、開門要走出去。
就在他給門扇拉開一道縫時,身後卻忽然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吹入一絲江上涼風的門被合上。
李從舟只感覺後背上貼上來一團滾燙,雲秋關上門後,聲音委屈又難過,好像下一瞬就要哭出來——
「明濟哥哥……」
李從舟好容易提起來那口清氣瞬間散了。
雲秋沒有內家心法,也不懂什麼清心普善咒,他只知道他渾身燙,像被沸水煮開的那種燙。
燙得快要死了。
他不要什麼哨子什麼鎖門,也不管什麼香不香,他只知道,只要緊緊貼著李從舟,就能獲得一瞬清涼。
「救救我,」雲秋死死摟住李從舟,「明濟哥哥,我要死了——」
死?
李從舟一下轉過身,驚慌而恐懼地給他整個人深深揉進懷中。
他的墨發已亂,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上染著一道殷紅血跡。
雲秋的神智已不算清明,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那種能叫他發瘋的勾纏和縱情。
李從舟咬緊後槽牙,幾乎是從牙縫裡吐出這幾個字:「秋秋,我……不想你來日後悔。」
雖不知是誰在香爐里下藥,但……他不想在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下和雲秋辦什麼事。
他敬他、愛重他,而且還有爹娘在天上看著。
他……不能。
雲秋難過得都快哭了:壞和尚、笨蛋和尚、蠢和尚,他都已經貼黏成這樣了,他怎麼就是不救他!
他咬牙、屈起十根手指,十分不客氣地用力抓李從舟後背肩胛骨的位置——
眼淚終於止不住落了滿臉,雲秋紅著眼睛瞪李從舟,也顧不上那許多,終於怒罵,「你就是不行!」
李從舟眯起眼,拼盡最後一絲清明,突然用力伸手一把連著墨發抓住雲秋後腦,逼他抬首看他。
「顧雲秋。」
他難得叫了他從前的全名。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往後即便你後悔、你逃跑,我都會給你抓回來,哪怕打斷你的腿,哪怕給你鎖在……」
雲秋嫌他廢話太多,直撲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
前世,李從舟知道自己瘋。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時候只是走在街巷上看見屠戶剁肉,他就會湧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殺人衝動。
他經常裹著一身血衣被寧王府的人找到,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殺的人,又殺了什麼人。
這種瘋病好不了,他也沒想好。
師父沒了、師兄弟沒了,這樣瘋著似乎也不錯,反正最後都是一死了事。
可到了今時今日,他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瘋——
在這種被香算計的混亂情況下,他卻還能分出一抹神思去思考:如何不傷到雲秋,如何叫他舒服。
小秋秋像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李從舟明明摸到了暖瓶,意識里應當是用手取水餵給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