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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李從舟清了清嗓子,「是我不小心碰翻了書案。」
原來如此,士兵鬆了一口氣,「需要叫人來幫您打掃麼?」
「……不用。」李從舟嘖了一聲。
士兵終於聽出了世子語氣里的不耐煩,他撓撓頭,紅著臉後退一步,「那您好好休息,我、我繼續去巡邏了。」
聽著士兵的腳步聲踏踏走遠,雲秋躺在書案上,看著面前滿臉不快、隱約還有點煩躁的李從舟忍不住悶悶笑出聲——
呀,原來小和尚也不是全然面無表情嘛。
而李從舟只是抬手撩了一把頭髮,就那樣居高臨下用眼神睨著他,然後在雲秋反應過來前,又咬住他的唇瓣,不客氣地舔吮啃咬了一番。
直到給雲秋折騰得徹底喘不上氣、人也癱軟了,他才放開他,並且報復似地在雲秋的唇瓣上也咬了一下。
兩個淺淺的血印相對,李從舟這才撩著雲秋的鬢髮,露出了笑容。
然後他給人抱起來,後退兩步坐到床上,而雲秋也就那麼順勢摟著他的脖子、面對面坐到了他身上。
「幫我戴?」李從舟抬手,晃了晃那條掛飾。
雲秋伸手接過來,發現上面的玉牌都被李從舟捏著捂得很熱,捏在掌心裡都顯得有點燙。
他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有點臊,摟著李從舟在他頸後系好皮繩結時,才紅著臉小聲道:「……這個牌牌的玉質不好,等我掙大錢了,給你買更好的。」
李從舟瞅著他,忍不住嘴角上揚,「還給我買啊?」
雲秋嗯嗯,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行了,」李從舟啄他鼻尖一下,「怎麼不是我給你買?」
「你要忙著保家衛國、打壞人啊,」雲秋一臉理所當然,「哪有空到街上閒逛?」
李從舟好笑地看著他,「那等打完仗。」
「這可是你說的哦?」雲秋高興起來,坐在他腿上扭了扭,「那我要回去給小鍾說,請他幫我掌眼一塊好料子,到時候找你拿銀子。」
李從舟悶哼一聲,眸色陡深,立刻雙手摁住雲秋的腰,「……別鬧!」
雲秋頂著那一腦袋蓬鬆的捲髮偏偏頭,忽然嘿嘿傻笑兩聲緊緊地摟住李從舟,然後給頭枕在他肩膀上:
——真希望戰爭快點結束。
「別招我,」李從舟擰眉,不輕不重地拍他屁股一下,「你乖乖的,之後,等這陣兒過去,我帶你去看星星。」
「星星?」雲秋慢慢從李從舟身上爬下來,改成和他並肩坐在床榻上,「西北的星星有什麼不一樣麼?」
李從舟想了想,實在找不到很合適的詞來形容那片夜空,最後他拍了拍雲秋的腦袋,「很亮。」
很亮?
雲秋樂了,這是什么小和尚式的形容詞。
「還有星星河。」李從舟補充。
很亮,然後是星星河?雲秋笑著靠到李從舟肩膀上,「你說天上的銀河?」
「不是,」李從舟搖頭,「是地上的河,在亞什山下,河水清澈、四境安靜都是黃沙,遠處是起伏不平的沙山,到夜裡河中就能倒映漫天星辰。」
他這麼一說,雲秋就來了興致,「所以你去過?」
李從舟搖搖頭,「聽人說的。」
雲秋眨了眨眼,啊了一聲。
其實準確地說,李從舟應該是前世聽人說過。而且那個給他說「星星河」的人云秋也熟悉,就是寧王、曾經的皇子凌錚。
前世,王妃病逝、徐振羽戰死,黨爭了半輩子的朝中大臣們終於暫且放下了成見,同意了寧王的上書請命,讓他到西北大營中主戰。
在和西戎有來有回的廝殺中,某一日的夜裡,寧王牽著馬獨自出營散心,回來後就給李從舟講了這條河的事。
寧王精通詩詞翰墨,遣詞造句上當然用了很多精緻的描寫,但是李從舟那會兒滿心仇恨,精神恍惚、正在犯著瘋病,自然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只是記著寧王說起那條河時臉上有很溫暖的表情,還慨嘆了一句,要是王妃還在世,有機會一定要帶她去看看那一整條盛滿了星星的河。
「是之前有士兵行軍的時候路過,聽他們說的,應該很漂亮,」李從舟解釋,「西北的星星很亮、月亮很大很圓,和京城裡看到的不一樣。」
雲秋想像了一下,覺著在四境黃沙里,看見一條盛滿了星輝和細碎月光的河其實還挺美的,「那我乖,我一直都超級乖!」
李從舟捏捏他鼻子:哪有人自己說自己乖的。
「我去打水,你坐著別動。」
雲秋點點頭,順勢脫掉腳上的玉吐克踩上睡鞋。
等李從舟弄回來熱水,他們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對臉坐著泡腳,雲秋坐在床上,李從舟搬來小杌坐著,一邊看卷宗一邊聽雲秋講今日的所見所聞。
聽到小傢伙明明一杯就倒,還要湊熱鬧去看酒會,他皺眉搖搖頭,「你也不怕又遇上酒蒙子,給你一杯放倒拐走了。」
「你不是派了烏影跟著我麼?」雲秋哼哼,「再說我一滴都沒有喝,就聞聞味兒,然後聽聽旁邊人怎麼說,才不會被放倒呢。」
李從舟搖搖頭,只想起徐振羽的評價:
心性純良、熱忱憨直。